崔珣两日不眠不休, 倒真让他找到了玄诚踪迹。
原来玄诚一个道士,居然剃了头发躲在和尚庙里,让察事厅武侯一顿好找, 武侯将其抓回察事厅后,用刑拷问, 但玄诚倒是嘴硬, 一连三日, 都硬是不吐一言。
刘九没了法子, 请示崔珣该如何行事, 崔珣正在翻着书案上一幅联珠团窠纹织锦, 红色织锦灿若云霞,更衬得他手腕洁白如冷玉, 崔珣眼都没抬,只是道:“你们抓到玄诚的时候,他是什么神情?”
“他有点惊讶,但又不是太惊讶,可能是知道我们会来,但没想到我们会来的这么快。”
“既然知道你们要来, 若真的忠心为主,就应该提前自尽, 以免秘密泄露, 他既不愿自尽,就不会嘴硬到底, 继续用刑,一定要他吐出实情。”
刘九回了声“诺”, 便领命离去,他走之后, 李楹便从外面进来,她一进来,便看到书案上那幅联珠团窠纹织锦,这织锦,似乎有点眼熟……
崔珣的书案上,还放着之前蒋良临死前塞给李楹的巫蛊人偶,木偶所穿宫装,和织锦的花纹,是一模一样。
崔珣见她进来,于是拿起那幅火红织锦,递给李楹:“你仔细看看。”
李楹捧着织锦,翻了翻图样:“这好像是太昌十九年,阿耶赐给我的织锦。”
崔珣颔首:“这是扬州彩衣坊进贡的织锦,只在太昌十九年进贡,而且只进贡了一匹,之后,彩衣坊两个兄弟因为争夺家产分崩离析,绣女也四散而去,再做不出这如云似霞的织锦了。”
李楹道:“你的意思是,这木偶所穿的衣服,和阿耶赐我的织锦,是同一匹布?”
崔珣不置可否:“你手上的织锦,是从沈阙府中搜出来的。”
“沈阙府中?”李楹喃喃道:“难道这巫蛊人偶,和沈阙有关系?”
“这织锦,已是三十一年前的事了。”崔珣提醒李楹:“你可还记得,这织锦你有给过谁?”
李楹蹙眉,耳边似乎回响起了那个端庄少女抿嘴轻笑的声音:“明月珠,这织锦红的像火,鲜艳夺目,可真是好看。”
她盈盈笑道:“蓉姐姐喜欢?”
“这么漂亮,谁能不喜欢呢?”
“既然蓉姐姐喜欢,那我就把这匹织锦送给蓉姐姐了。”
“这怎么能行呢?这是圣人赐给你的东西。”
“赐给我的,就是我的了,我自然有权将它送给蓉姐姐,而且,姨母给我做了那么多双鞋,我送织锦给蓉姐姐,是理所应当的。”
李楹咬了咬唇,她对崔珣道:“这织锦,我送给了我的表姊,沈蓉。”
崔珣拿起书案上的巫蛊木偶,木偶穿着的宫装颜色褪去,陈旧斑驳,和李楹手中保管完好的如霞织锦形成鲜明对比,崔珣道:“这木偶,应该不是最近做的,而是三十年前做的。”
三十年前做的?三十年前,这织锦在沈蓉的手里,李楹惊了惊:“你的意思是,这木偶,和我表姊有关?”
崔珣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道:“或许,你姨母和表姊的死,并不全是因为你表姊要进宫争宠,而是另有因由。”
“另有……因由?”
崔珣点了点头:“等玄诚松口后,一切自将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