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松实自然不会同狄昭昭说两人在书房里到底在说什么。
虽然他时而觉得二郎不靠谱, 但既然昭哥儿满心满眼地崇拜爹爹,他也要维护二郎为父的……嗯……形象?
狄松实看了咸鱼一眼,看到他毫不掩饰的大吃一惊表情, 默默把最后这个想法收了回去。
咸鱼吓了一跳,问:“这么快就来了?不是说按照先后,起码还有半个多时辰吗?”
狄昭昭点点头,欢快说:“祖母是这样说的。而且说是梁公公来宣旨,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皇上身边的梁才梁公公本人?”
狄松实讶然。
不等他再想,后面带着人快步走来的唐管家,就证实了这个消息。
原来是在前院听到徐氏吩咐后,狄昭昭跟小老虎一样哒哒哒地往回跑, 兴奋喊:“我去叫祖父和爹爹!”
唐管家一行人在后头压根追不上, 再快的步子,也是赶不上撒腿狂奔的。
说话间,唐管家就喘着气来通禀消息了, “……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香案, 鞭炮, 只等老爷和二爷更衣去往前院了。”
前院。
祖母徐氏有些紧张。
她与狄松实成亲时,狄松实还是个小官, 也不存在什么下嫁、高攀。
在当时,也是门当户对的亲事。
这么多年, 家里虽然也在不断变好, 但都是细水长流, 温和的改变,无论是管家、还是待人接物, 慢慢学着也就上手了。
但最近这两三年, 事情可就有点太刺激了。
圣旨、敕造伯爵府、儿子封伯爵她作为其母也有同封、不仅是文官家眷设宴会送帖邀她, 竟然连武官也有不少……
这次圣旨又来了,好像还是皇上身边的梁公公前来宣旨。
徐氏握着顾筠的胳膊,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手都有点微微发颤。
顾筠难得褪去淡雅的衣饰,穿着奢华荣贵。她温柔地轻抚徐氏手背,轻声道:“母亲要不要换一副头面?”
“您看我头上,”她纤白素手抬起抚了一下头面,笑道:“还是昭哥儿头些年送我的生辰礼,当时咱都想着,实在是太奢华了些,不好往外头戴,您看,现如今不正好?”
这是一套金丝点翠红玛瑙牡丹头面。
金丝、碧翠、鸽血般的正红、牡丹好颜色。
乍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审美。
虽称不上世间极品,但已经是市面上能用钱买到的最好货色了。
需要不少钱,偏偏小孩还有钱。
不仅有钱,还是个不吝惜钱财的。掏空自己的小金库后,会抱着银票匣眼巴巴看着爹爹,还很熟练的去拉他的胳膊:“爹爹,我想买这个。”
狄先裕几乎是下意识心痛:“你不是有小金库吗?”
狄昭昭打开钱匣,可怜巴巴地说:“我没有钱了,不够啊。”
咸鱼心痛,搂紧自己的小金库。
但想到自己生辰的礼物,多半也有媳妇的“资助”,他还是含泪掏钱了。
为什么崽没有遗传到他守财奴的性格啊!!!
没办法,谁让狄昭昭喜欢鲜亮的?这年头,鲜亮的衣服、首饰、各类物品本就不便宜,要是还追求好看,就更贵了。
贵自然有贵的道理,如今这幅头面戴在肤白如玉、乌发如墨的顾筠身上,衬得她雍容华贵,气质卓然。
徐氏果真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想到那套平日里不好意思戴的头面,不由露出笑容,赞同道:“如今看来,倒还真像是特意为今天准备的。”
这样值得全家欢庆的大喜吉日,自然要如此雍容大气的衣饰,才配上这份吉祥喜庆。
“可不是?古语也说,天从人愿。”顾筠眉眼里都是笑意,玩笑道:“许是昭哥儿总盼着咱们全家同他一起穿鲜亮的,老天都听到了他的那点小心愿。”
也许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若一个人渴望什么,他就会相信什么,眼睛也会更多更广地看到什么,当周身全都萦绕着信念和能量,总有一天期待的事会真的出现。
徐氏换上另一套赤金镶祖母绿翡富贵满堂头面,看着从远处走来的夫君和儿孙,竟然一时感觉眼眸发烫。
福寿康宁、家殷人足,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日子了。
梁公公亲自拿着拂尘,带着小太监捧着圣旨来,身后还有仪仗若干,红布盖着的托盘里盛着御赐珍品。
进来狄府,在传旨前,他还特意看了狄家家中众人两眼——连景泰帝都好奇,毕竟在年初时,他还钦点了狄家大郎为探花郎。
到底是何等家风,又是一块怎么样的风水宝地,竟然能孕养出此等钟灵毓秀、人才辈出的人家?
堪称鸿运当头、气运极盛了,祖坟冒青烟怕是都不够。
这一看,梁才还真看出些端倪。
他会一点浅薄的相人之术,难得的,狄家家中女眷面容都光彩照人,并非单为喜事而神采奕奕,而是从面相上看,面骨圆润,五官柔和,眼眸有神。
尤其是家中老太君,眼神温柔友善,眼角轮廓必然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