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寺卿踩着下衙的时间, 去老友那嘚瑟一通,神清气爽的回家了,舒坦!
门口等候的几人, 看着屋里头脸色黑如锅底的上峰,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进去。
井定却没这份犹豫,他压住心潮澎湃,走进去,作揖行礼,又对工部尚书汇报道:“对兵部提出的破阵椎的问题,我刚刚有了一点想法……”
另外几人:?
即使你有点天赋, 是工部干将, 也不能这样搞吧?!难道他们不是因为遇到无法突破的困难,一起来找龚尚书的?
这么一会儿,你说你有想法了?
骗子!学狗!几人骂骂咧咧转身走了, 总不能这个时候进去当绿叶?他们又不傻!
工部最近遇到的问题, 来自前线战场的反馈。
不好的反馈一来, 甚至安上了一个“延误战机”的名头,简直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让整个工部都躁动起来。
若让狄先裕来形容,他必然给配上一句后世商家最怕的提示音:“叮——战了么提醒您, 您有新的差评订单啦~”
去岁, 兵部一从前线退回来养伤的一名骁骑将军, 从一本古籍中,发现了一种叫做“天罡破阵椎”的战车。
看书中描述, 就觉得非常适合前线战场使用。于是兵部找到工部定制, 希望能给前线供应。
工部一看, 这个战车别的都还好,有先例可仿,关键就是“破阵椎”这个难点需要突破。
何为“破阵椎”?
在兵部看来:“你看这战车,说是能一口气发射十根长矛,直入敌阵,破坏敌军战阵的阵眼。人家书里把办法都写清楚了,你们工部难不成还做不出来?”
这是兵部一群将士来工部拍桌子时,说的原话。
如今战局,边关面临的敌国确实有个擅长排兵布阵,兵法强悍的将军。
如今没有即时通讯,大多靠旗帜、擂鼓等办法,一层层把军令传递到最小的阵队。
若能击杀阵眼敌军、毁去传递军情的战旗,那就能让敌军阵乱,或者一大批兵卒缺少及时指挥,战斗力大减。
同样一批人,有指挥作战,和一盘散沙作战,战斗力天差地别。
兵部怎么能不心动?
但在工部看来,可没有那么简单。如何保持投射时的稳定性和比弓箭极限长许多的距离,绝对是一大难题。
工部琢磨研究,还集中商讨了许久。
最后工部设计了一个复杂的杠杆装置,用来积蓄和释放力量,并设计了许多小装置配合辅助,以巩固投射稳定性。
做出来之后,效果确实不错,十矛同发能中五六。长杆轻而坚韧,矛头用精铁打造,只要射准就能给敌军致命一击。
试用了之后,反馈也不错。便投入制作,送往前线了。
结果才半年多,差评反馈就如潮水般涌来。
“你们做的这个战车,坏得也太快了。”
“不经用!”
“刚刚开始用的时候还好,越用就越难用,那矛头甚至会自己摇摆,射偏老远,打不中就够恼火了,甚至误伤我们自己兄弟!”
“是不是偷工减料了?往前线送的战车也敢贪,我看你们工部是不要命了!”
因为战车出了纰漏,原本的排兵布阵没起作用,没能有效遏制敌军进攻,若不是边关将领反应极快,临场变阵,差点就吃了一场大败仗!
如果不是最初工部做出战车的效果确实好,和书中描述相仿,那就不仅仅是“延误战机”了,指不定都要被怀疑通敌叛国了。
怎么能让工部不着急、不恼火?日日加班加点地分析,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当初设计出复杂装置,完成超远距离精准投射时多有成就感,排查问题的时候,就有多抓瞎。
井定如今却觉得,问题的关键,说不定就藏在狄家小儿玩玩具时透露出的“重心”二字中!
听着井定的说辞,工部尚书起初是疑惑的,接着还是疑惑,再继续便是诧异,更往后就是震撼:“难不成问题真出在狄家小儿说的重心二字上?”
这可是折磨他们工部上上下下,足足大半个月的问题,怎么会被一小儿玩具解释出来?
感受到他的迟疑。
井定说:“您别看重心这个点好似小,但越复杂的问题,往往出在最底层的根子上,有一层层的掩盖,才让人摸不着头脑,理不清头绪。”
“正如千里之堤,亦能毁于蚁穴。”
龚尚书沉默:“听那老货的说辞,这该是狄家小孩从他父亲那里学来的。不过……我和狄寺丞此前并无交情。”
如果实在不行,只能硬着头皮上门、或者求高寺卿引荐一番了。
如此高人,指不定能助他们破阵。他们如今实在是火烧眉毛,不能再等下去了。
井定也怕耽搁太久,于是说:“家师和狄寺丞倒是有点交情。”
龚尚书眼前一亮,连忙问:“交情可深?”
井定道:“狄寺丞曾带孙儿上门拜访家师,希望能拜入家师门下……”
龚尚书兴奋地一拍巴掌,激动打断道:“岂不正好!”这年头拜师可不是简单变一下称呼,而是实打实的关系人脉羁绊,如师如父,亦徒亦子,师兄弟之间也多互相帮扶,讲究师门之礼。
被激动的上峰打断的井定,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您误会了,最后家师没收那小孩,让萧常侍收了去。”
龚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