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席卷阴云,搅弄素色帷帐。
月色云影急急变幻,速速游走,透过窗洞,映照在翻涌如波涛的帷帐之上,如雾如电,如梦似幻。
混沌之中,祝青臣与李钺紧紧相拥。
祝青臣双手搂着李钺的脖子,踮起脚,抬起头,凑近前去。
像大胆的小猫,勇敢地探出自己红润润,湿漉漉,热乎乎的鼻尖与舌尖,轻轻碰一碰喜欢的人的嘴唇。
可李钺刚从外面进来,外面北风呼啸,吹得他的脸庞都是冷的,更别提嘴唇。
祝青臣只贴了一下,马上就被冰到,不自觉往后躲了躲。
温软的触感如同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下一瞬,李钺伸手揽住祝青臣的腰,猛地往回一收。
祝青臣脚下踉跄,往前一扑。
李钺同样往前半步,用胸膛和手臂接住他。
两个人脚尖抵着脚尖,离得太近,就算隔着衣裳,也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李钺一手搂着祝青臣的腰,一手抬起,扶住祝青臣的脸,用拇指轻轻摩挲他的唇角。
四目相对,眼波流转之间,他们不必多说什么,便能清楚知道对方的心意。
李钺低头靠近,祝青臣抬头迎合。
双唇再次相接。
他们吻过对方的额头,吻过对方的脸颊。
也曾在以竹马之名,紧密相拥的时候,各自怀揣着不可言说的小心思,悄悄抿起唇角,若无其事地蹭过对方的衣襟,手臂或脸庞。
呼吸相递,唇齿相贴,冷暖相送。
对竹马来说,实在是太过火了。
与方才浅尝辄止的触碰不同,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亲吻对方的嘴唇。
书册上没有写,战场上也没有教,他们循着本能,牢牢抱住,紧紧亲吻。
不仅是手在用力,就连嘴巴都在用力。
像是竹马相逢,要把对方和自己揉在一起,捏成两个小泥人。
又像是仇人见面,用唇齿做武器,恨不得咬破对方的嘴唇,见了血才肯罢休。
辗转研磨,心海翻波。
不知过了多久,祝青臣被亲得喘不上气,脸颊绯红。
原本踮起的脚慢慢放了下去,踩在地上。
原本紧紧搂着李钺脖子的双手,也不自觉收了回来,按在李钺的胸膛上,虚虚地拽着他的衣襟。
祝青臣整个人晕乎乎的,失了力气,手脚都是软的,站也站不住,倒在李钺怀里。
他偏过头,试图和李钺分开,到此为止。
李钺却不肯,追着过去亲他。
祝青臣只来得及捶了两下李钺的胸膛,就再一次被李钺封住了双唇。
似乎是看出他没力气了,李钺越发俯下身子,随后伸手一捞,两只手直接托住祝青臣的腿,把他抱了起来。
祝青臣的惊呼被堵在喉咙里。
他无法挣脱,又怕摔着自己,只能赶紧伸手,抱住李钺的肩膀,腿夹着李钺的腰。
李钺看着他,眼里带笑,随即加深了这个亲吻。
这下子,祝青臣就与李钺同高平齐,不用再抬头迎合他了。
但李钺犹觉不足。
他抱着祝青臣,从缠绕混乱的帷帐中找到路,走出去。
紧跟着,祝青臣坐下了——
李钺抱着他,把他放在了什么东西上面,让他坐着歇息。
一面歇息,一面亲吻。
不过,这不像是寻常的椅子凳子。
祝青臣坐在上面,还是与李钺一般高。
这是……
祝青臣忙里偷闲,垂眸瞧了一眼。
是……是那张供案!
就是用来供奉他的牌位的那张供案!
祝青臣还想回头去看,可是还没看清,就被李钺扶着脸庞,带了回来。
怎么能够……
怎么能够在,供案上亲嘴?
不行的!不行的!
—— “这有什么不行的?”
不知是祝青臣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还是李钺看出来了。
李钺捧着祝青臣的脸,与他稍稍分开一些,低声问:“祝卿卿,这有什么不行的?”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祝青臣的额头,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里。
这又不是供奉其他神仙的地方。
这就是李钺供奉祝青臣小神仙的供案。
李钺祈祷十年,抄经千遍,日日为小神仙供奉瓜果点心,夜夜与小神仙互诉衷肠,同房共眠。
旁人不行,但李钺可以。
天底下最虔诚的信徒,可以在他的供案前,亲吻独属于他的小神仙。
祝青臣垂眸,对上李钺炙热的视线。
他伸出手,抚过李钺的脖颈。
一瞬间,李钺又扑了上来。
*
夜深人静。
一众宫人守在昭阳殿外,不敢偷听,更不敢偷看。
其中两个宫人壮着胆子,抬起头来,对视一眼,低声交谈。
“我看,陛下与太子太傅今夜是不会出来了。”
“我看也是,要不我们回太极殿去,收拾点衣裳被褥送过来?”
他们这样一说话,其他宫人也纷纷开了口。
“昭阳殿里又不是没有被褥,我看还是准备好热水和巾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