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生之时,满月入怀。
星光熠熠,彩霞满天。
点石成金,撒豆成兵。
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这还是人吗?这明明就是……
李钺一本正经:“是小神仙。”
祝青臣大声纠正:“是小妖怪!”
“小神仙。”
“小妖怪!小——妖——怪——!”
守在殿外的宫人听见动静,还以为出了什么要紧事,喊了两声,没听见祝青臣回答,忙不迭推开内殿的门。
“太子太傅,出什么事了?”
“太子太傅可还好?”
他们站在门外,环视四周,却没发现祝青臣的身影。
人呢?他们一直守在外面,也没见太子太傅出去啊。
正疑惑着,一个眼尖的宫人发现殿中窗扇大开着,祝青臣的衣角还搭在窗台上,垂落一角。
他用手肘碰碰身边同伴,朝他们使了个眼色。
“那儿呢。”
“哎哟!”
宫人们只看了一眼,然后纷纷捂住眼睛,转身离开。
陛下与太子太傅也真是的,打闹玩乐,卿卿我我,也不避着点人。
他们可什么都没看见!
一群人跑出宫殿,结果又在廊前撞上两个人。
他们赶忙重新捂好眼睛,躲回殿中。
怎么哪儿都有陛下与太子太傅?
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窗外廊前,祝青臣还挂在李钺身上,李钺也还托着祝青臣的腿。
两个人互不相让,就这样看着对方,避也不避。
“祝卿卿,我就是让他们照着小神仙写的。”
“所以你承认是你让他们写的了?”
“我是说,我写的就是小神仙,不是你以为的小妖怪。”
“你承认是你写的了?手稿上的朱砂笔迹就是你的,对不对?”
李钺对上祝青臣质问的目光,没有再说话。
好罢,他认了,是他写的。
史官手里《祝青臣传》七篇,都是他写的。
祝青臣走后,他实在是太想念祝青臣。
光是追封追谥,远远不足以表达他对祝卿卿的思念。
所以,在史官着手撰写本朝实录的时候,他召见了所有史官,要给祝青臣立传。
史官写得不好,他还让人家改,改来改去,到祝青臣回来之前,一共改了七版。
见他终于承认,祝青臣气得要给他两下:“点石成金?撒豆成兵?”
“你点一个给我看看,你撒一个给我看看!”
“我就说昨日朝会,你在圣旨上说我是神仙下凡,其他朝臣一点反应都没有,还齐齐拍手叫好,我就说怎么这么不对劲,他们怎么都不惊讶一下,这么顺利就接受了。”
“原来是你早几年前就开始胡编乱造,大臣们早就习惯了!”
“现在怎么办?要是他们让我当场表演腾云驾雾,我怎么办?”
任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写成这副模样,都会生气的!
李钺抱着祝青臣,把他放在窗台上,用手掌包住他的拳头。
“祝卿卿,有我在,他们不敢多嘴。”
“那也不行。我总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那又怎么样?在他们眼里,我早已经是独断专行的暴君了,他们看你的眼神,总不会比看我的更差。”
李钺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他们不敢直视你我。”
这根本就是歪理,祝青臣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西北的窗户不大,窗台又很高,祝青臣坐在上面,竟比李钺还高一些。
李钺要微微抬眼,才能对上祝青臣的视线。
两两相望,一时沉默。
“反正……”祝青臣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反正你这样胡编乱造是不对的。”
他认真解释道:“实录实录,就是如实记录。你这样随意指使史官,插手史书撰写,会被后人唾骂的。”
“怕什么?”李钺倒是无所畏惧, “本朝议论,我尚且不放在眼里,后人指手画脚,又能如何?”
祝青臣然问:“胆敢议论的人,肯定都被你打了吧?打到他们不敢说话?”
李钺跟没听见似的,低下头,捏一捏祝青臣仍旧攥着的拳头。
果然如此。
祝青臣就知道。
祝青臣又问:“你都打谁了?你亲自动手的?”
李钺把祝青臣的拳头松开,又捏捏他的手指。
祝青臣凑近看他:“干嘛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