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氏找自己来, 无非为几个目的。
魏妆默想,全府上怕是都传开谢敬彦新婚去衙房午休了,唯有自己蒙在鼓里。她只知道?他出门, 哪能晓得是去外面找床睡呢?
在琴房补觉难道?不香?就没有人敢轻易去他翡韵轩打扰。
这必是个声东击西的招数,借由夫妻缠腻的误会来掩人?耳目, 实?际去谋他的结党篡位。
魏妆虽没意见,但别把?媚色的名头丢给自己呐。
她便在一贯的大方泰然中?, 添了几许难为情,颔首道?:“郎君对我一应极为周全, 院子?也修葺得精雅, 没有什么是不好?的。有劳母亲记挂儿媳了。”
一句“没有什么是不好?的”,就囊括了全部,意即事事顺心合意。
啧, 叫祁氏再回想起之前, 这丫头怎么都不顺着自己, 定要?与三郎退婚。如今却是晓得好?了吧?情-爱这种?事儿,只有真去体?会了才明白,她的儿子?必定是人?中?龙凤。
祁氏升起自得之意, 笑着叹道?:“你们?新婚燕尔, 自然是哪里都好?都亲热的。三郎敬彦他心高气疏,就独独对你妆儿用情。我做母亲的早看在眼里, 自你到了京城来,他那心就悬在半空了, 夜梦都念你的名字……但虽说小?两口感情好?, 他眼下?面临考核, 你也须多劝他用些心思,别书房都待不得, 总往外出去。哪有男郎新婚期,日日去衙房补觉的道?理,叫别个院子?里传开,说什么的都有。”
婆母说得意有所指,若真是个新嫁的小?娘子?,只怕羞得要?找个地缝里钻进?去。
让魏妆想起了昔年,与谢敬彦新婚之初是悸动的,彼时她满心崇慕,天真娇怯,所思所行皆为着得他怜眷。
谢三公子?虽凌冷,宠溺于她时却深邃旖旎,那爱意从天明持续到晨间,她几经生?死跌宕。去给婆婆祁氏请安时,氤氲的爱意似还未散,在衣襟里透出朦胧的雪嫩,而被祁氏旁侧敲击了一句。从此便羞于娇满,总要?用薄娟裹束起来,以为贤良淑妇。
一口一个妆儿的,怎不称呼“小?魏氏”了?
魏妆敛回心绪,干脆将责任推给谢敬彦,作含蓄道?:“幼时家中?请的女教?学?,常教?导女子?婚后从夫,魏妆悉数听从郎君之意……但得母亲提点教?训,我从此晓得该怎么做了,之后定叫三郎用功朝政,魏妆不敢吵扰。”
祁氏先前只当小?姑娘主意大,不好?拿捏,没想到进?门后还挺顺着自己,姿态顿时便拔高了许多。
妇人?舒坦地拉长语气,呵哧一笑:“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女子?。陵州谢氏高门世爵,所谓‘夫为妻纲’,这道?理在府上尤其。但你也总须找点事儿做做,省得太?清静了,在筠州府时可学?过掌家管账吗?”
总算切入正题了,魏妆眸光幽闪。前世是婚后三日,这次婚后第五日,难为祁氏还能多忍耐两日。
也不能说全不会,毕竟还要?开花坊呢,总须有点基础。
魏妆便柔声答:“起初有浅浅学?过,但我生?母去得早,府上事务皆由继母掌管。继母管理上佳,魏妆不曾帮得上手,因而并未历练过来着。”
看来继母也是个厉害的,但魏女既能在继室手下?长成如斯唇红齿白,燕妒莺惭,样样件件的衣物首饰,出手并未见拙促,可见也有本事。
祁氏睇着新妇女子?澄晶晶的眼眸,心叹难怪能把?儿子?迷得如破寒霜清执。
她放心道?:“好?姑娘,我就瞅着你是最满意的儿媳了,既进?了谢府二房,从此这里便是你的家,我亦如你亲母。二房负责的中?馈事务,今日起便交给你吧。敬彦忙于公务,你正好?用这些打发时间,也就不会无聊多想了。”
“我自认不是个苛刻的婆婆,平日只纵着你们?自由,更盼着你们?早生?小?崽儿,不像有些人?家的那般独断。中?馈上你若有不懂之处,也无须着急,问下?人?慢慢摸索琢磨便可。媳妇就是半个闺女,我信任你,且拿去吧。”
话说着,示意贴身?婆子?端来托盘,上面赫然放着一大串沉甸甸的钥匙与账本。
啧啧啧,多好?的一番话呀,听得人?肃然起敬!
叫旁边的沈嬷两眼都放出了光彩,惊喜得泫然欲泣。果然相由心生?,不枉二夫人?如此桃花雍容,这般年纪又白又美的无暇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