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漆目如芒,熠熠生辉,氤氲酒气为他的凌然,更增了一丝恣意落拓。
魏妆把他瞟了一眼,不自觉低下头来。
他这副模样有些陌生。
旁观的却又不够了,嚷着要看?喝完交杯酒再?离开:“宗主娶妻,乃谢氏一族大事也,如何随意敷衍我们众人?!”
说来谢敬彦虽已接手?宗主之位,但昔年他不过十?七岁,族中多?有人?不甚信服。此时成亲,确是?巩固人?心的好时机。
他这样沉渊叵测,每次的行事必都有谋略可图。
果然是?相得益彰的利益体啊。
魏妆还未开口说什么?,女官已经应景地盛了甜杏酒,递到了二人?的手?中。
宫中的女官与?大掌事们都在场,明日还要回禀太后?呢。这桩婚既得帝后?娘娘所赐,她就?不宜对谢某人?过冷,那是?薄贵人?们的抬举。
恩爱和谐的一幕却需要伪装。
左不过交杯酒而?已,魏妆只得伸出手?来。
谢敬彦倾下身躯,彼此互相贴近。他含住杯沿,不晓得哪个碰了魏妆的后?腰,她单手?本就?吃力,猛地一撞,便熨上了谢敬彦的脸侧。
酒水撒在了男子嘴角,在俊美无俦的肤表上印了颗红果果的樱桃。
啧,小娘子好生捉急,这便忍捺不住收服我们宗主了!旁的族人?们调侃起来,引来声?声?笑闹。
女官乐得捧场道:“可不是?,瞧瞧,甜蜜的滋味都溢出嘴角了。新娘子快呀,别让幸福淌走了。”
魏妆豁出去,舔去了那溅上的酒水。
前世也有这一幕,而?谢敬彦是?她心中不可企及的谪仙,如何去吻他的脸呢?少女心跳快得,泪珠都羞出了眼眶。只不过那时的谢三郎,该以为是?她故作的勾引手?段。
女子红唇轻蠕,覆在男子玉颜,甜酒是?净了,唇印却点点皆红痕。
女官少见出宫热闹,又偏作调侃道:“适才那杯溢出了,不能?算,大伙儿说该不该再?来一遍?”
获得满堂喝彩。
等到新人?彼此再?绕过手?腕,这回变作谢敬彦被碰到,换他吻上魏妆的脸颊。
男子沾染香醇酒气的薄唇,温柔覆着魏妆的唇瓣,似凉似润,顷刻的功夫却仿佛缱绻了许久的感觉。竟侵入魏妆心扉,婚妆上的胭脂更红润起来。
直到第三次,总算换成共咬苹果,放过了他们这一轮。
那脆甜的果子含在口中,众目睽睽之下,魏妆竟有了初次成婚般的生涩怯娇感。
她对视谢敬彦,显见他容色也有些不自在。
……做戏做过头了,以他的疏冷行事,早为何不制止?
谢莹在旁边看?得既羞又寄盼,想起自己也将要与?奚四郎这样了。
等到苹果咬完,谢敬彦修挺身躯抽离,两人?的面色和氛围都莫名浓郁。
谢莹便说道:“可好了,妆妹妹终于成了我们的三嫂嫂。你不知道,三哥为了筹办婚事,已经通宵达旦多?日了。旁的院落景致不说,便瞧这屋里的床榻摆设,都是?他亲自从附近州城的商户那里量制的呢。气派精雅,京中独一份!”
大少夫人?司马氏嗔她道:“过阵子你与?奚四郎成亲,叫你郡主婆母给你也置办一套便是?。”
谢蕊也不知风花雪月的附和。
被大嫂一打趣,谢莹耳根子刷地通红起来。
汉阳郡主疼她满意她,前几天刚把打好的玉镯子送了过来,叫谢莹好不长脸。除却上回咬耳环,奚四郎隔几日难得见一回,总作谦谦君子从不越轨,已经让她消除了介怀。
魏妆顺势打量四周,果然是?装潢了新的卧室,布置得亦顶顶精妙。还在旁边通了水房,入夜沐浴用水都十?分?方便。
那么?自己误会他了……她剜了谢三郎一眼。
但把寝屋搬到僻处做甚?嫌她还不够敏感么?。他之后?要去刑部,动不动查案用刑,那戾气带回府来,魏妆独自都不敢入睡。非等到他升至吏部、戾气散去了,才安然下来。
提到奚四郎,她特意观察了谢敬彦的神情。他既已重生,自然对奚淮洛的人?品很?清楚,若奚四不靠谱,他应该有所表露。
然而?男子从容雅淡,眼里却全是?盛装她。莫非自己竟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