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妆没能搬去褚府。
隔日大早, 大鸿胪褚家的马车停在了?谢府高门前,穿一袭鹭草滚边劲袍的褚琅驰先跳下地,而后扶出了?满面忧愁的褚老太太和阮氏婆媳俩, 往罗老夫人的上院里去。
倾烟苑内,魏妆才用过早膳, 一小碗燕窝粥,搭配五色糕饼与可口?小菜, 便见一个二等婆妇前来传话。
魏妆重生回来这些天,除了最初时日贪倦思睡了些, 等老夫人的寿宴一忙过, 她便开?启了?早睡早起营养均衡的养生模式。还在坊市买来好几本长生手札,睡前练习一刻钟的柔筋健骨操。
操劳十三年,再活一次, 当然倍加珍惜暖热活力的肉-体了?。
随同二等婆妇去到琼阑院, 还不到晨昏定省的时辰, 院里没什么人。通常这时是由?先出门当职的男郎们请早安的,魏妆平日都避过时间,免得遇上谢三郎。
但?听褚老夫人长话短说道, 益州府的邱姨母病危了?, 先前一直瞒着不说,褚家也是才刚得知的消息, 连忙匆匆收拾了?行装赶去益州探望。估摸着得住上些日子,正好老二褚琅驰在休假, 就跟着一块护送去, 府上的事务暂交给大儿子夫妇掌管。
于是歉然地拜托罗氏照拂魏妆, 等婆媳俩回京了?再接姑娘去褚府小住。
那益州府邱姨母虽只比褚老夫人大十岁,然而在她心里情?同生母, 一夜之间,只见褚老夫人都憔悴了?许多,白头发多出来好几根。
魏妆重生前见过邱氏,到了?八十多岁仍然鹤发童颜,一次朝廷举办重阳节寿星活动?,把正好在褚府的邱氏请去了?宫中赴宴,故而有印象。没想到这期间有此波折,连忙宽慰了?褚家婆媳几句。
罗鸿烁虽然听褚老夫人的话不太高兴——怎么说的呢,“拜托谢家照顾”?若细究起来,自家三郎与魏妆乃是名正言顺的订婚关系,听着却像魏妆是她褚家的什么人了?一样?。
但?一想到魏妆不必搬走,她就没来由?地松一口?大气。
映竹和葵冬都是罗氏派去倾烟苑服侍的,虽这两丫头短短时日俨然有被那魏姑娘收服之势。但?罗鸿烁一贯赏罚威严的压迫感在那里,两丫头有话是不敢隐瞒的。
听说昨日魏妆又去琴室找过谢敬彦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眨着水盈盈的眸子,莫名心慌气喘的模样?。
罗鸿烁也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敬彦清修的琴室除了?那或男或女的琴师,外人就莫想被放进去,魏女倒是进出了?无障碍。
只这当口?,京中各家迫于皇帝与董妃的压力,都不愿把贵女拿来说媒,魏妆简直成了?敬彦成亲的救命稻草。她若能留下,怎么说都对谢家有利呀。
罗鸿烁便也阔达地随了?几句安慰话,又让人拿来一根好人参送给邱氏。
褚琅驰伴着祖母告辞,路过魏妆座位跟前,忍不住认真道:“按照原定的打算,本该下午来接魏妹妹的。我在府上新置了?花架,还养了?几缸子金鱼,听说你们小姑娘都喜好这些。怎料突然却要去益州了?,不过你且放心,那边见有好看?好玩的,我回来时捎带给你!”
边说着,瞅见魏妆香娇玉嫩的模样?,堂堂郎将局促得连耳根子都泛红了?。
罗鸿烁眼尖,心急又无奈:瞧瞧这,魏女实则乃红颜祸水也,竟把石头般的褚家老二都勾走了?!
魏妆起身施礼,只作随和道:“褚二哥不必往心里去,照顾好老祖母与阮伯母最要紧,祝一路顺风。”
故意对褚二热络些,免得罗氏打什么歪算盘。眼下可没几个媒婆接单了?,让他谢府自个着急去。
恰巧谢敬彦过来例行请早安,穿一袭纤尘不染的挺括绿色朝服,头戴乌翅官帽。进院撞见这一幕,他便睇着旁边的茶几,颦了?颦眉如若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