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下人朝着穆朝朝一齐跪下,是想拦下她要去冒险救人的路。
而穆朝朝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劝慰他们上,只神色沉稳地点了一个打手的名字,“伍子,带枪了没有?”
这位被唤作“伍子”的打手,将自己磕在地上的头抬起来,拍了拍自己腰间的枪套“太太,带着呢。”他以为,接下来自己就该接受任务了。
然而,只听穆朝朝对他继续说道:“卸下来,借给我用用。”
打手愣了一下,当即又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太太,伍子不能借枪给您。但伍子可以一个人去把大少爷给救回来!”
穆朝朝没有强求,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孕肚,淡淡说道:“好,那我便只带一个肚子进去。”
她这话说完,其余的下人们便又纷纷向着她磕头。回上海以后,总贴身侍候穆朝朝的女佣更是忍不住一面磕头,一面落泪,并且不管不顾地求着她道:“太太,您不能进去。丁家小姐如今是疯了,您进去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您让我们怎么办?您让先生怎么办?”
女佣提到了“先生”二字,这让穆朝朝的心里微微一颤。她想起晚上,周怀年与她分别时在她唇上落下的那个轻柔的吻。于是,方才那颗勇者无畏的心,便莫名地生出了些畏惧。自己这样闯进去,回头要是让他知道了,他该有多担心?她最不爱看他眉心间皱巴巴的样子,更不愿看他发生心脏难受的情形。于是,为了万无一失,她不得不对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些下人们发出强制性的命令:“都谁带了枪!卸下来给我!否则,你们就这样看我进去!我说到做到!”
所有人都将头死死地抵在地上,无人敢应,无人敢动。而正在此时,茅屋里的丁佩玲又在开口喊话:“不敢进来便算了!起码,不管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有人陪我就够了!”
“啊!疼!疼啊!”接在丁佩玲的喊话之后,是周惜曈突然一阵凄厉的惨叫。
穆朝朝登时提了怒火起来,大跨步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那名打手身边。护肚弯腰,伸手夺枪,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
那名打手丝毫没有防备,即便有防备,他也不敢触碰到穆朝朝的一根手指。
“太太!”所有人惊慌且紧张地向穆朝朝望去。
而穆朝朝已然微喘着站起身来,并且,那把费了她好大力气才抢过来的枪,正被她举着上了膛。
她有些累,却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告诉他们。
“先生一会儿若是来了,你们别再叫他抢了枪去。他的枪法,不一定有我的好。”她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黑色手枪,虽不是日式那种,却也还算趁手。
她的话并没有让下人们安心,可他们对这样的太太,是真的没有办法。他们跪在地上,束手无策地看着穆朝朝渐行渐远的背影,忐忑万分的心只盼着他们先生能快点赶来……
周怀年被下人找到时,正与美国来的成先生在喝第二杯酒。在美国长大的中国人,性子里便多少带有美国人那种直来直往的特点。虽然只是第二杯酒,但周怀年已经很明了他回国的意图——周家若能应允,那么,他将带走成啸坤唯一的骨血——周惜曈。或许离开周家后,该改名为“成惜曈”,这大概会成为后话。
才第二杯酒而已,周怀年自是不会这么快做出决断,尽管单从这位成先生的衣着以及谈吐来看,在美国那边的成家应该是个富庶且背景良好的家庭。除却感情因素不考虑,这对孩子来说,算是个很有利的条件。
周怀年理智地分析着这些,心里却陡然生出一丝不舍的情绪。他转了转手里的酒杯,默默喝下一口,便打算开口将这事儿再拖延一些日子。
然而,还未等他说话,守在门口的阿笙便带着周府来的下人,莽莽撞撞地闯了进来。
“先生!出事了!大少爷……大少爷让人给绑架了!还有……还有太太……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