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霁诡异地看着孟挽。
她怎么会在这儿?
适才抬起来的一只宽袖映入她的视线内,白明霁低下头,她身上并非是今日穿的那件素衣,而是一件颜色靓丽的三经绞罗绣花鸟绣??。
再?看向木几上的那一盏茶,白明霁怔了怔,这一幕曾经刻入了她的脑子,印象深刻,她永远都忘不了。
她回来了。
回到了最开始,孟挽毒|杀她之前。
前世最后那一年?的时光过于漫长,与她而言,没有什么样?的结果能比那更糟,绝望太久,哪怕是一丁点星火,都足以燃起她的希望。
没有太大的意外,更多的是激动和喜悦。
晏长陵说对了,他们没有重生,而是带着?今生的仇恨和记忆,回了一趟前世,最后终究还是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世界里。
去?面对他们该面对的一切。
命运不仅给了晏长陵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也给了她。那封放妻书?,孟挽看过后,还放在木几上,是这一世她刚从侯爷那里求来,曾经她以为这是她的一道救命符,如今却似是一把刀,割得她心口发疼。
“什么时候了?”白明霁突然问。
孟挽见她神色一阵呆滞,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又见其目光陡然冷了下来,眼底隐隐有了一丝慌张,问道:“阿潋,怎么了?”
白明霁没空与她周旋,伸手端起了那盏茶,当着?孟挽的面,洒在了她跟前的地面上,抬起头来怜悯地看着?她,“孟挽,你不会幸福的。”
孟挽神色僵硬,盯着?她手里的茶盏,强装镇定?地道,“阿潋,这是何意?”
“你可有想过,有朝一日,阿生会因?为你们今日之举,身败名裂,被万人唾弃,终将会被他的身世葬送性命,到那时,他会视你们为仇人,以你们的存在为耻,恨不得你们去?死,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哐当——”一声,孟挽手里的茶盏落在了地上,脸色惨白,惊恐地看着?她。
“这世间或许欠你和李高,可我母亲,我,晏侯府没欠你半分,我们没义务为你们送死。”白明霁起身,毫不犹豫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对上孟挽震惊的目光,白明霁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要,“最好别?动,别?惹我。”
沉寂了一年?,很久没活动了,她的手太生,怕一不注意,就失了手。
“你……”
白明霁虎口突然一紧,孟挽脸色顿时发紫,彻底说不出话来,只能费力去?掰她的胳膊,可那只胳膊此时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任由她怎么掰也掰不动,直拖拽着?她往外走?。
抄家的动静声早已平复了下来,所经过之处,山石被砸,花草被碾,地上四处散落着?粮食和被撕裂的残布。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片狼藉。
白明霁实则上辈子并没有亲眼见过侯府的惨状,知道的事情多数从素商嘴里听来,但那些哭诉声却曾真真切切地钻入过她的耳朵。
去?城门?的路和教坊司的路是同一条。
应该还来得及。
白明霁脚底下却不敢怠慢半分,几乎拖着?孟挽走?到了门?口。
抄家后,府内连人带财被洗劫一空,官兵尽数撤去?,俨然成了一座废弃的府邸。许是孟挽料定?了自?己今日会死在里面,并没带人手,只从白府跟来了一位丫鬟,正?与素商说着?话,听到动静回头,便见孟挽被白明霁锁着?喉出来,脸色一变,失声道:“大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素商也怔住了。
今日大夫人不是来接娘子回家吗?
只是一瞬素商便反应过来,侯府遭劫,白家大爷一直无动于衷,若非娘子问侯爷要了放妻书?,今日娘子便要一道被押去?教坊司。
莫不是孟氏也容不得娘子活了?
素商忙擒住了孟挽的丫鬟,紧张地问白明霁,“娘子,出了何事?”
“速速去?大理寺,以我白明霁的名义,敲鸣冤鼓,状告国公府朱光耀,驸马爷赵缜假造圣旨,陷害晏家军,谋害我夫君晏长陵。”
素商一怔,“娘子。”
她不是说晏侯府与她无关,她不会插手吗,怎么还敲鸣冤鼓了,这……
白明霁却面色决然,“快去?,若他问起证据,便告诉他,晏长陵还活着?。”
她相信他。
他一定?会回来。
说完白明霁一刀手砍在了孟挽的脖子上,没理会孟挽丫鬟的尖叫,拖着?她甩在了门?外的马背上,随后翻身而上。
素商终于回过神来,赶紧问道:“娘子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