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尚书眼皮一跳,抬起脚,“砰——”一声,把那道半敞开的?门,彻底踢开。
而屋内的?人,也点燃了?手里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映在那张脸上,面孔清丽明艳,哪里是什么鬼。
屋外的?小厮看清后,终于?捡回了?自己的?魂儿?,慌忙爬起来,“大,大娘子。”
白之鹤看到人后,脸色瞬间一黑,厉声呵斥,“你?怎么这儿?来了?,滚出去!”
白明霁没动,弯身点亮了?边上的?油灯,再抬头看着跟前这位兵部尚书,前世为自己送上了?那条白凌的?父亲,淡声道:“不过?是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父亲知道,我一向?如此。”
门外白尚书面上的?怒色一僵,沉默半晌后,同身后的?小厮交代道:“看着门。”
进了?屋,只有父女两人。
自从孟氏走后,两人能这般呆在一个屋子里,也算是奇迹了?。
对于?这位让他一个尚书,都要为之胆怯的?长女,他实在不想多看一眼,问道:“有何事?”
屋里点了?熏香,味道太浓,白明霁走去了?窗边坐下,一时半会儿?没打算离开,缓声道:“我去马厩问了?马夫,阮姨娘出事那夜,大爷没有出过?府。”
白之鹤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面对这个女儿?时,心头不敢有半分的?放松。
白明霁继续道:“后来,我又?去了?茶水间,大爷饮的?茶与平日里无异。”
话锋一转,“问题出在熏香上。”
“父亲喜欢麝香,但这类香不适合女子,是以父亲只在书房中用,姨娘出事的?那个晚上,父亲却?让人把香换成龙涎香。”
“我记得没错,阮姨娘喜欢龙涎。”白明霁看向?白大爷,突然问:“那夜,阮姨娘来过?父亲这儿?。”
白之鹤进来后也没坐。
他知道她这位女儿?的?本?事了?得,听完后眸子里的?震惊逐渐平静下来,走去书案前,坐在椅子上,也没打算与她周旋,“你?想如何,说吧。”
白明霁讶异于?他的?镇定?。
为了?阮氏,她冷落了?母亲十几年,在府上,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阮氏才是真正的?夫妻。
他们如胶似漆,无话不谈。
她最初不是没怀疑过?,可她觉得不可能,阮氏是他舍不掉的?青梅竹马,是他得不到的?眼珠子,即便是天塌下来,他也能替阮氏撑着。
事实证明,天不会塌。
再真的?情也能丧命。
白明霁心中疑惑,便也问了?:“父亲为何要杀了?她?”
到了?这时候,也不怕他不承认,即便前几日府上的?院子都浆洗过?一遍,还是会留下痕迹,白明霁从袖筒内掏出一张硬纸,边角处一块暗紫色的?点状虽小,却?能看出是一道干涸的?血迹。
纸张是她从白尚书的?书案上抽出来的?,应该是他杀阮嫣时飞溅到了?这张纸上,后来他没注意,浆洗的?人也没注意。
白明霁没去看他阴鸷的?神色,继续道:“张勇患有瞀视,他辨别不出衣裳的?颜色,只会看脸,那夜他杀的?原本?就是冯姨娘,并非阮氏。而阮氏早就死?了?,死?在了?父亲的?书房内。”
白明霁看向?他,“二爷是替父亲顶罪的?。”
为掩盖真相,为了?白府的?名声和前程,身为资质平庸的?弟弟,替哥哥顶了?罪,设计出了?一场看似预谋已久的?谋杀。
实则,一切不过?是巧合。
二夫人送的?衣裳也是巧合,她一向?看不起妾室,更害怕帮了?阮氏得罪了?自己,是以,拿了?冯姨娘退回来的?衣裳,直接给了?阮氏,想不到无意中竟然成了?为大爷顶罪的?证据。
那夜二爷放走柳全安和冯姨娘后,将消息传给了?张勇,故意激怒他,让他对柳全安和冯姨娘起了?杀心。
张勇怒火攻心,加之杀了?人之后的?恐惧,再被赶过?来的?白二爷一声呵斥,说他杀的?人是阮姨娘,脑子一团凌乱,只顾着震惊恐慌,并没有当场去辨认。
有白二爷替他善后,让他去找板车,趁这时,白二爷将冯姨娘和阮氏调了?包。
再有人扮成‘冯姨娘’的?背影,尖叫一声,更逼真了?。
张勇把人运出去时,才去看了?阮氏的?脸,因此对自己错杀之事,深信不疑。
这也解释了?,柳全安为何没被斩草除根。
因为一切都是巧合。
二爷的?本?意,是真心要成全二人,但这过?程中,无意得知大爷杀了?阮姨娘,至于?为何没有将其暗自处理掉,想必是那夜除了?府外的?柳全安之外,白府还有人看到了?阮姨娘来府上。
阮姨娘的?行踪必须得有个交代。
这才有了?之后的?事。
有了?张勇,二爷本?该无事。
没想到三娘子会去敲鸣冤鼓,还拿出了?那块玉佩,告状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