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犹豫着点头。
姬恂笑意更深:“那王妃想让谁陪着去?”
楚召淮试探着说:“我舅……”
还未说完,便感觉姬恂的大掌猛地扣在竹筒上,力道变深好像要夺走。
楚召淮差点“嗷”了声蹦起来,生平第一次反应这么快,沉声道:“我舅舅定要陪旁人逛花灯节的,太遗憾了——那请问王爷上元节有没有公务要忙呀?”
姬恂舒眉展眼,淡淡道:“本王日理万机,自然有公务要忙。”
楚召淮一噎,差点瞪他。
姬恂好像很喜欢楚召淮这个似骂非骂、敢怒不敢言的神情,没忍住笑起来,没再继续逗他:“……不过既然王妃想出门,本王倒是能勉为其难陪一陪。”
楚召淮假笑着称赞他:“王爷真是心慈面善仁义君子啊。”
姬恂淡淡道:“不比凌护卫忠厚老实,可堪托付。”
楚召淮:“……”
赵伯也是个大漏勺,咋啥话都往外说?
确定上元节要一起出去逛花灯节,姬恂这才掀帘下车。
楚召淮松了口气,弯着腰钻出马车。
一旁有人伸高小臂等着,楚召淮也没多想,习惯使然扶着那人的手臂踩着马凳下了车。
直到踩到地上,楚召淮才后知后觉周遭的气息不对劲。
猛地一抬头,姬恂正站在那,半垂着眼淡淡看来。
楚召淮:“……”
楚召淮猛地将搭在姬恂手臂上的爪子缩回来,瞪着眼睛不可置信。
这……
王爷冒充暗卫上瘾了?
姬恂像是没事人一眼,慢条斯理理了下衣袍,随意道:“瞧你晚上没吃几口,等会将药膳吃了再去睡觉。”
楚召淮不太适应姬恂说人话,干巴巴地说:“是。”
“去吧。”
楚召淮赶紧撒腿就跑。
姬恂注视着他的背影,摩挲着还残留着温度的指腹,突然没来由地问:“他为什么这么怕我?”
殷重山悄无声息从暗中飞来落地,为王爷解惑:“王爷多想了,王妃只是胆子小又有心疾,属下瞧着倒比之前好多了。”
刚来王府时,都能被吓晕过去。
现在都会和王爷顶嘴了。
姬恂:“你听。”
殷重山听。
寝房的方向隐约听到赵伯的声音:“王妃回来了!平安坊好玩吗?哦哟,去时不是戴了狐毛围领吗,怎么摘了啊?”
楚召淮做错事似的小声说:“我热……就、就摘了。”
“大冬日可不能贪凉,晾汗了怎么办?”赵伯说,“暖阁正温着药膳,王妃进去再解披风。”
“好的。”
殷重山:“……”
和王爷在一起,王妃便是刀光剑影的“兔子蹬鹰”,在赵伯面前却是乖乖抱着菜啃还能任摸任揉脑袋的白兔。
怪不得王爷觉得他怕。
姬恂短促笑了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让你买的东西呢。”
殷重山道:“已送去暖阁了,王妃进去就能……”
还未说完,寝房暖阁就传来王妃的声音。
“赵伯!赵伯快来看,我桌子上有个怪东西。”
“怪东西”镶嵌宝石,三根铁棍滴滴答答地转着圈——赫然就是楚召淮在平安坊眼巴巴看了半天的物件。
赵伯为他将他披风解下,笑容可掬:“这是自鸣钟,西洋传来的玩意儿,平安坊有售这个的,瞧,这儿能瞧见时辰呢。”
楚召淮连药膳也不喝了,坐在那好奇地看来看去:“鸣钟?会响吗?”
“会。”赵伯道,“方才送来时刚过戌时,里面会有钟声当当响了两声呢。”
楚召淮努力忍住伸手扒拉的冲动,矜持地喝了口药膳汤:“即使西洋传来的东西,又镶嵌着如此多宝石,肯定价值不菲吧?”
赵伯见多识广,估摸了下:“得上千两银子。”
楚召淮“哦”了声,用满脸写着“我买不起”的神情看破红尘,淡淡道:“这玩意儿华而不实,我也不太爱用,咱们用香记时辰也才几文钱。”
“也是,我也一直不懂这如何瞧时辰。不过摆着也挺好看。”赵伯笑着道,“王妃想放在哪儿,我给摆上去。”
楚召淮“啊?”了声:“我?”
“是啊,这是王爷吩咐重山特意买来送给王妃的。”
楚召淮诧异看过去。
送、送他的?
很少有人会在乎他喜欢什么,更不会送他这样贵重的东西。
楚召淮第一反应并不是受宠若惊,而是又开始担忧姬恂是不是又要玩他。
楚召淮左看右看没人,小声问赵伯:“王爷又有何事需要让我去冲锋陷阵吗?”
赵伯很懵:“没有吧,王妃何出此言?”
楚召淮还是警惕:“那还是想让我试毒?”
“哎呦,这话可不能胡乱说啊。”赵伯吓了一跳,忙给楚召淮添了勺药膳,让他赶紧喝了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