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有些胀痛的头坐起来,看一圈房间,又看向被金裳咬伤的手掌,掌心被它咬出的血点已经没有了。
是陆槿昨夜给她喂了金裳蛊的解药,难怪她在他们唇齿间尝到了草药的味道。
她将摊开的手掌握了握,苦涩一笑。
幻象终究是幻象,自己再沉迷其中还是要醒过来,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母亲,母亲还在定琅城等着自己回去。
她穿好衣服,刚打开门要出去,贺老怪就背着双手,埋头走了进来。
“贺老怪?你被放出来了?”酒儿故作惊讶地问。
贺老怪闷头答应一声,在椅子上坐下:“这两天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酒儿想了想,摇头:“不太记得,应该说记不清。”
“我好像见到当时去药庐解毒的陆公子了,但不真实,又像是做梦。好像我还被大祭司抓走了,大祭司要引我身上的蛊,你却躲在一边看热闹,见死不救。可是那大祭司不是已经死了吗?”
贺老怪不满地啧一声:“好的没记住,坏的全记住了。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你不是被金裳咬了吗,失去了点记忆,但我将你治好的。”
他继续道:“你也真的是被大祭司那老不死的抓走过,后来还是我救的你。他发现了你体内的秘密,想要将千年蛊母引到他身上,于是将你抓去了虫洞,不过我及时赶到,两招就将那老不死的给治住了,然后把你救了出来。”
“原来你这么厉害,多谢啦。”酒儿违心地道。
幸好自己记得,要不然还真被他邀了功去。
贺老怪摆手:“简单的把这两天的事跟你说下,免得你犯糊涂又来烦我。孴族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今天就可以下山。还有那个巫永会和丽娘是冒牌货,他们真实的身份是惜山人,巫永会还是一个什么二皇子。”
“哦,你刚说还梦见那个姓陆的了,不是梦见,是他真的在这里,他戴着牛头面具一直伪装成一个孴族人。”
“你说的阿斐?”酒儿问。
贺老怪点头:“就是他,也是个骗子,真实身份竟然是什么长宁侯。他在虫洞中跟怪物打了一架,受了重伤。”
贺老怪瞥她一眼:“不过被我救回来了。”
酒儿算了下,自己上哀山的七天了,母亲在家中一定很担心,必须下山了。
她想去看陆槿一眼,他们以前就相识,如今他的真实身份曝光,她本应该去拜见,而且他假扮成孴族男子阿斐帮过自己不少忙,还救过自己。
可是贺老怪说陆槿现在没空,正和段婕关在屋中,不知道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酒儿只好作罢,去跟骆蓁告辞。
骆蓁看着突然清醒,好似变了一个人的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安排人备马,将她送下山。
对酒儿的身份她心中并不是没有好奇,听说长宁侯已经娶了妻,与夫人的感情还甚笃,可这几日见他与酒儿日日在一处,关系非比寻常,甚至还以夫妻相称,但段婕却说酒儿并非侯夫人。
更奇怪的是,前些日子还日日黏在一起的两人,今日却都变了,长宁侯变得清冷阴鸷,酒儿也像是从未有过长宁侯这样一个人般,只字未提他,还要独自下山。
不过这终究是他们自己的事,她并非爱八卦之人。
骆蓁站在门口,对酒儿抱拳:“酒儿姑娘,保重。”
酒儿点点头,看向一旁的贺清:“贺老怪,你真的不跟我一起下山吗?”
如今贺清已经得了自由,孴族也没他什么事了,酒儿以为他会跟自己一道下山,然后她带他回果鲆县,让母亲认识,留着他一起过年节。如果他愿意,也可以一直留在果鲆县跟他们住一块。
但他却说他不下山,让她先走
贺清瞥府里一眼:“我还有些事,你先走。但我告诉你啊,你没处去的时候也不要再回槐山了,那边药庐都空了。”
酒儿:“你将药庐搬去哪里了?我先前还想着回去将欠你的债还了。”
贺老怪刚要说,但身后嘈杂声响,陆槿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青山。
贺老怪看陆槿一眼,扔给酒儿一个香囊,指着雪宝说:“这只小白毛能寻着味道找到。”
酒儿因为陆槿突然出现,分了心,香囊都差点没接住。
他的气色怎么比昨日还要差些,是昨晚没有睡好吗?还是没有好好服药?昨日喝了她的血,身上的毒可完全解了?
他身上的伤还疼得厉害,昨日才刚能下床,青山怎么也不上前扶着他?
酒儿垂眸,将眼中的关心掩下去,对陆槿行礼:“陆公子。”
陆槿点点头。
青山倒是热情的很,挥手招呼:“酒儿姑娘。”
酒儿笑着回应:“青山,好久不见。”
青山:“是啊,酒儿姑娘也要下山吗?何不一道?”
酒儿看一眼陆槿,然后点头:“好啊,也免得麻烦骆大人再安排人送我。”
青山将陆槿扶上马车,然后看向酒儿,却见酒儿走向了一旁的马。
“酒儿姑娘不跟公子一起坐马车吗?”他问。
酒儿跨上马,勒住缰绳:“不必了,我骑马就行。”
出哀山的路并不好走,马车时不时就剧烈晃动,传来咯吱声,马车内的陆槿还时不时咳嗽一声。
每动静一下,酒儿的心就要跟着一紧。
陆槿的伤可经不起这般颠簸,伤口本就没愈合好,很容易再裂开的,还有他身上的内伤,是不是更严重了,昨日还没见咳得这样厉害。
为了分散注意力,酒儿一路跟青山闲聊,行了快两个时辰,才终于到了山脚下。
酒儿在这里与他们分别,她看一眼马车,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这是专治内伤的药,每日早晚各一粒,定要让侯爷服下。”
然后对着马车道:“这几日在山上多谢侯爷帮助,酒儿就此告辞了。”
等了会,马车内没有回应。
酒儿笑了笑,看向青山:“侯爷身上伤重,需要赶紧送回都城让名医诊治。”
说完,她看马车一眼,调转马头朝果鲆镇而去。
陆槿这时才掀开帘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青山看见这副情形,忍不住叹口气。
侯爷这是何必呢,好不容易寻到这里,寻到了酒儿姑娘,又要看着她离开,赶紧去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