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求自己的父亲进宫,改嫁太子为嫁李琩,想着的是保全储君颜面,否则罪过太大,难以承受。
可事实上呢?圣人还是让她去了少阳院,利用她恶心太子,挑起太子与李琩的矛盾。
被李琩这么一点拨,她一切都明白了,准确来说,她早就想明白了,但一直在自欺欺人,不敢承认。
“你啊,就是胆子太大了,”李琩冷笑道:
“还有就是太天真,以为你阿爷与圣人有昆仲之情,圣人就会惯着你,宠着你,你怎么不看看十王宅里的景象?噢对了,还有我。”
张二娘泪流满面,不迭点头,是啊,亲儿子尚且如此对待,我一个表侄女又算得了什么呢?
圣人啊你真的将我害苦了,张二娘内心嘶喊。
时至今日,李琩对面前的少女没有任何同情心,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还有张去逸的管教无方。
不用说,张去逸平时在家里一定经常说什么,圣人对我很好,圣人跟我感情很深,圣人非常爱护我之类的蠢话,才会让张二娘这么天真,痴傻到去跟李隆基打交道。
还有,就是李隆基伪装的太好了,宗室、外戚、旧臣,都以为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君主。
或许也只有宁王心知肚明,他那个弟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事已至此,已无转圜余地,”李琩给对方倒了杯酒,道:
“我当时也没有想到,你我的事情会在皇城内传开,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完蛋了,想必你那时候也该清醒了。”
张盈盈接过酒杯,一口气喝光,重又递给李琩,示意再给她倒上,然后道:
“所以我进了少阳院之后,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后来齐浣出事后,跟太子说少阳院有内鬼,你不知道韦妃当时看我的眼神,就差将我是内鬼写在脸上了,他们一个个的都在怀疑是我陷害齐浣,天呐,我连少阳院都出不去,周围全是生人,我怎么陷害他?我那时候就已经隐隐猜到,如果接着在这里待下去,我恐怕不得好死。”
李琩闻言哈哈一笑:“这么说,我其实是帮了你的忙?”
张盈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心情似乎松缓很多,只觉与李琩的这次见面,对于自己解开心结大有裨益:
“所以当时在勋一府,太子不准我随他一起离开的时候,我就决定豁出去了,你倒也配合,硬是被我撵到了朱雀门,将事情闹的不能再大,我还以为你会对我动粗,但是你没有。”
李琩逃离十王宅,张盈盈选择逃离少阳院,李琩不得不佩服此女的勇气和果断。
“好男不跟女斗嘛,”李琩虚伪笑道,不是不想动粗,是因为我也想将事情闹大,好让太子长长记性。
张盈盈终于笑道:
“你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我当初不该利用你的,当然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其实到最后,我不是输给了你,对吗?”
李琩点了点头:“你我其实都一样,太子也一样,只不过我们俩的身份,决定了我们可以全身而退,但你不行。”
“输给圣人,也不算冤,”张盈盈点了点头:
“你小心太子,我在少阳院这段日子,终究还是偷听到一些事情,贺知章他们不愿跟你纠缠,但是太子不听,恐怕今后还会找你麻烦。”
难得你能掏心掏肺啊李琩笑着反问道:
“二娘小时候,有没有特别不喜欢的人,就是那种天然就觉得很讨厌,无论对方做什么,你都厌恶反感?”
“有,我表姐,”张盈盈答道。
李琩笑道:“那现在呢,还讨厌吗?”
张盈盈不假思索的笑道:“恐怕很难改变了,长大之后一见到表姐那张脸,我就觉得厌恶,可又不得不虚情假意的搪塞敷衍。”
李琩笑了笑,徐徐道:
“太子还是忠王的时候,见到我还是非常客气的,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一直在嫉妒我,后来当了太子,他对我的怨恨每日剧增,因为他已经将我视为敌人,可以说,我是他这辈子第一个敌人,如果不能踩死我,他会有一种挫败感,心理上无法再面对他接下来的所有敌人。”
李琩又给张盈盈倒了一杯酒,道:
“我是他的心结,贺知章他们不懂太子心里的怨念,所以是劝不了的。”
张盈盈呆若木鸡,半晌后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感叹道:
“看样子你比我的处境更危险,人家是储君,你是嗣王,成了人家的怨念,你将来下场好不到哪去,除非”
说到这,张盈盈目光奇怪的看向李琩。
李琩知道对方又在瞎比的想了:“你那点脑子能别再胡思乱想了吗,吃了这么大亏还不长记性?”
张盈盈嘴角微翘:“饿了,给点吃食。”
“滚!”李琩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