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熙闻言1拍桌子,怒喝道:“可恶小贼,岂能容他?这1次他送上门来,若容他走了,岂非是我桓氏之耻?得宰了他。”
桓济也被郗超的话撩拨了起来,但他尚有理智,沉声道:“这厮确实该死。可是,杀桓序的是他的义兄,并无他直接参与的证据。而且这厮现在是谢氏座上之宾,是谢玄的结义兄弟。我们杀了他……恐怕不妥。阿爷既然答应让谢安他们离去,我们如何动手?”
郗超呵呵笑道:“2位公子。桓公仁厚,碍于各种缘由,不得不慎重行事。但其实,桓公对李徽也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这种时候,2位公子当懂得揣摩桓公之意,明白他内心所想才是。有时候,桓公不能做的事,2位公子当为桓公解忧,当机立断行事。我担保,宰了李徽,桓公不但不会怪罪,反而会心中嘉许。”
桓济皱沉声道:“中书之意当如何?”
郗超道:“还用说?若2位公子有胆量,景兴愿和2位公子1道,今晚将谢安谢玄李徽等1干人等尽数围杀。”
桓济1惊道:“连……连谢安谢玄也杀了?不是只杀李徽么?”
郗超冷声道:“之前我之言,看来2位公子都没听进去。谢安王彪之等人正是桓公面前的拦路虎。此番谢安前来,只是为了欺瞒桓公退兵,毫无诚意。他利用桓公之仁义,知道桓公不会杀他,才敢跑来我大营之中。若2位公子敢于行动,1旦杀了谢安,京城那帮人必群龙无首,混乱不堪。随后我大军攻城,必1举而克之。铲除谢安,便是铲除桓公面前的最大的障碍。桓公大业必成,2位公子将立下大功。”
桓济沉吟不答,桓熙也是面色惊骇。两人虽然都不太聪明,但却也不是傻子,知道此事之重大,都犹豫不敢答应。
郗超见两人面面相觑的模样,缓缓站起身来,冷声道:“2位公子乃桓公之子,这种时候,当要展现决断之力才是。桓公也不至于常常叹息后续无人,生子不肖了。”
桓熙和桓济沉吟不语。父亲桓温确实经常当着他们的面斥责他们无能,让他们甚为羞愧和生气。这也确实让两人私下里抱怨不满。但是眼前之事太过重大了,两人谁也不敢轻易决定。
郗超冷笑道:“呵呵,罢了。难怪有人说桓公当世英雄,2位公子有此虎父,反为犬子。还有人说,世子无能,堪比蜀汉刘婵,烂泥扶不上墙。桓公纵横1生,即便创下基业,也要毁在子孙手里。此言诚不我欺。”
桓熙大怒道:“谁是犬子?谁烂泥扶不上墙?谁如此大胆编排于我?”
郗超冷声道:“天下名士谁不这么说?京城宴饮,名士大族谈及2位公子,无不如此说。特别是世子,简直就是他们的笑柄。王谢子弟笑噱嘲讽,简直无法入耳。”
桓熙赫然起身,大骂道:“狗东西们当真敢背后辱我?我桓熙怕得何来?干了便是。”
郗超面露微笑,缓缓抚手道:“这才是世子,这才是桓氏子孙该有的勇武决断之力。虎父从来无犬子。2公子,你意下如何?”
桓济倒是没那么冲动,皱眉道:“可是我们就算想动手,也难以下手吧。他们在5叔营中驻扎,我们怎好行动?5叔那1关过不去吧。”
郗超沉声道:“桓将军自然是不肯让我们得手,因为桓将军根本就和桓公不是1条心。但那又如何?2位公子点齐精兵,以迅雷之势冲入谢安等人营中,将他们击杀了便是。就算桓将军知道,率军赶来之时,1切也已经木已成舟了。2位公子也不必担心事后桓公追究。我已然想好了,待杀了谢安等人之后,将百余名中军尸体运到大司马大帐周围散布,待大司马酒醒之后,便说是谢安等人派出百余名手下意图刺杀桓公,被两位公子发觉,率军全部击杀,并将谢安等人1并诛灭。我也将为2位公子证明此事。到那时,大司马不但不会生气,反而要赞许2位公子护卫有功。即便你5叔也无话可说,因为谢安等人是死有余辜,他只能默认此事。”
桓熙桓济闻言齐声道:“妙计,妙计啊。景兴此计大妙。”
郗超道:“2位公子,然则还有什么疑问么?2位做此大事,必将天翻地覆,天下扬名。这才是虎父无犬子,教那帮嘲笑2位公子的王谢大族子弟从此见到2位公子,魂飞魄散。”
桓熙沉声道:“景兴,不必说了,我们即刻动手便是。”
……
初更时分,谢玄李徽护送烂醉如泥的谢安回到营地住处。安顿好谢安之后,两人来到外帐对炉喝茶低声闲聊。
大帐幕布虚掩着,门口的风灯照耀之下,天空中大雪弥漫,兀自未停。大雪已经断断续续下了1个白天了,如此大雪,近年罕见。
两人闲谈喝茶,歇息了片刻。谢玄微笑道:“贤弟,夜深了。昨晚你没睡好觉,我也没合眼。今晚咱们倒是可以好好的睡1觉了。明日1早我们便要回京城了,还要早起。贤弟回去歇息吧。”
李徽确实有些困顿,起身笑着拱手道:“也好,谢兄也早些歇息。也不知这场大雪下到什么时候,但愿明日不要阻挡了我们回去的路。”
谢玄道:“不过十余里而已,明日轻装赶路便是,1些没用的车辆都丢了。总要赶回京城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