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昌捂着脸点头跪下磕头,哪里敢多说半句话。
顾淳喝道:“滚开一旁。”
顾昌连滚带爬的躲到一边去,捂着脸自怨自艾。
顾淳转头看向李徽,沉声道:“李徽,你过来。”
李徽缓步上前,拱手行礼。
顾淳上上下下打量李徽几眼,沉声道:“这一次你立了功劳,你想要什么奖赏?”
李徽忙道:“家主,在下并无寸功,也不要什么奖赏。”
顾淳沉声道:“也轮不到老夫赏你,你家东翁自会赏你。老夫只问你一句话,这韩庸是怎么死的?”
李徽愣了愣,一时没明白顾淳的话。韩庸明明是他亲手打死的,却为何要问自己这个问题?但一瞬间,李徽便明白了过来。今日自己在场全程目睹他杀了韩庸,自己便是目击证人之中唯一一个他不放心的人。他问这个问题,就是想要自己明白这一点,同时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此刻的回答极为重要,干系生死。
李徽脑中急转,集中生智,沉声道:“禀家主,南宅
管事韩庸监守自盗之事败露,羞愧难当,撞柱自尽了。”
顾淳静静的坐在寿公椅上,脸色似笑非笑,转头看向顾谦道:“谦之,这韩庸是撞柱自杀而死的,你也看见了是么?”
顾谦面露微笑,点头道:“正是,老夫亲眼看见此人因愧对家主之恩撞柱而亡。”
顾淳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倒算他还有些羞愧之心。虽然死有余辜,终究还知道羞耻。回头弄副棺材葬了他,他家里人也给些钱粮抚恤。毕竟在我顾家多年,过是过,功是功。”
顾谦道:“家主放心,谦之会安排妥当的。”
顾淳微微点头,双目闪烁精光看了一眼李徽,沉声道:“李徽,去叫外边的人进来,告诉他们韩庸是怎么死的吧。还有,所有抓获的匪徒回头全部送往北宅,交给北宅发落。”
李徽垂目拱手,低声道:“遵命!”
……
事态平息的很快。仅仅两三天后,关于东湖庄园失火的事情便悄无声息的平息了下来。
原本在顾家内部还议论纷纷的这件事,在连续有人闲聊时被管事发现,将他们关进柴房且皮鞭子伺候了之后,便再也没人提及过。
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顾家各座庄园都换了新的管事,许多人突然的消失了。比如顾家东湖庄园的管事卢方,卢方的外甥,在库房负责进出货物的年轻仆人,还有其他庄园的一些人。
南宅管事韩庸自杀而死的事情,他
的家眷也没有闹腾。在韩庸安葬之后,他的夫人便带着两个儿子离开吴郡回乡下去了。南宅主人顾谦亲自相送,给了不少钱粮赏赐。
吴郡城北的乱葬岗上,一夜之间多了十几座新坟,无名无姓无碑,也不知死者的身份。当然,对于知情人而言,自然知道那些新坟之中埋着的是谁。
马鸣和他的几名被抓到的手下在韩庸被打死的那天晚上便被全部秘密处置。卢方等几名历年来参与偷盗顾家粮食的管事也被随后处置。那些新增的新坟的主人便是他们。
为了彻底的封锁消息,杜绝任何消息的外传。当日在明戒堂的人都被告知,但有半个字泄露出去,便将受到严惩。无论是顾氏旁支族人,还是家中的仆役人员,都将如此。
顾家南北两宅态度一致,对于这件事的处置态度坚决而迅速。一旦这个百年家族森严的制度执行起来,一旦家族当权者重视起来,整个家族内部便会如同一台无情而恐怖的机器一般的运转。将所有不利的因素尽数消除,将所有不服从和损害家族利益的人碾碎。
这便是世家大族的力量和威严,哪怕是吴郡顾氏这样的已经正在没落的世家大族,依旧能做到这一点。
甚至,即便消息泄露出去,他们也能很快的进行补救。毕竟,世家大族之间盘根错节,相互依存,互相照应,互相维护。只要不涉及根本的利益,不涉及一些
敏感的政治立场问题,都可以替对方捂着盖子。毕竟今日自己帮别人,明日遇到类似的事情,别人也会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