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锋身上萦绕着着烟味,掌心有汗。他的指头捏得太紧了,解白手腕像是在烧。
她轻轻扭了一下。厉锋立刻加倍用力地按回去,恶声恶气地追问:“怎么不吭声?刚才说得那么好听,现在哑巴了?解白,继续啊。”
房间里一片漆黑。
解白看不清厉锋脸上的表情,他太高了,眉眼都在暗处。下颔线条却绷得很紧,那是一种类似于自我防御的姿态。
仿佛解白随便说点什么,都能把他刺伤。
解白踮起脚,忍着不舒服的手腕和别扭的姿势,凑过去亲了一下厉锋的喉结。
青年滞涩了片刻,呼吸顿时乱了。
他退了半步,不自觉地放开解白,近乎茫然地触碰了一下被她吻过的地方。
解白轻声说:“哪儿都挺喜欢的。”
想再加几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喜欢哪有那么多是什么为什么。只是独身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看到厉锋,她就觉得安稳和亲近。
厉锋沉默了几秒,哑着嗓子说:“我出去抽根烟。”
解白想,怎么他总是这样,话没说完就要去抽烟。烟瘾真有那么大?
她牵住厉锋的衬衫下摆:“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厉锋僵着没动,好一会儿,才说:“不抽了。”
他又问:“你也是这样亲他的吗?”
解白怔了怔,才意识到那个“他”指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厉锋自己。
她觉得好笑,又感到心酸,于是大着胆子碰了碰青年的手指:“我只这样亲过喜欢的人。”
厉锋发出一点鼻音,指尖缩了下,但还是让解白牵着。姑娘脸颊很烫,声音绵软:“而且厉锋,我只喜欢过你一个。”
他好半天没说话。
解白心怦怦地跳,简直不像是自己的了。她静默了一会儿,也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表白应该是被厉锋接受了。
……对吧?
然后呢,该怎么办?
在那个世界,厉锋听完就直接把她按在床上亲。现在强吻厉锋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行。但……但解白可按不住他。
正紧张的时候,厉锋忽然把手抽出来,转身打开灯。白炽灯光落下来,解白闭了闭眼睛。然后又听到抽屉被拉开的声音,是厉锋正在翻东西。
他眼角发红,动作粗暴而急躁。终于从最后一个抽屉里翻出解白的身份证和户口本,丢给姑娘。
解白手忙脚乱地接住。
厉锋嗓音粗粝:“我去安排明天的工作。明天下午四点半,你自己带好户口本,打车去民政局。”
他语气硬死了,交代完之后,还要恶狠狠地补充一句:“你还有机会反悔。不想去的话,就把自己东西全搬走,别再来烦我。”
“我会不反悔的。”
厉锋没看她。他打开钱包,正要给解白数出明天的生活费。忽然又顿了下,因为注意到原来解白之前又偷偷地把钱塞回来。
解白软软地解释:“我其实也用不了那么多,你别生气好不好。”
仿佛一个气球被戳漏了,厉锋绷着脸,把钱包放回桌上。带着打火机和手机,出门打电话。
要临时腾出两个小时的空档,还真有点麻烦。虽然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厉锋好说歹说,假终于批了下来。
他挂了电话,垂下眼眸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咬在嘴上,却半天没点燃。
忍不住又轻触一下自己的喉结。
分明是蜻蜓点水一样短暂的吻,那片皮肤竟然到现在还烫着。有点像小时候,尝到一颗很甜的糖,从此一直在心里偷偷回味。
可他早就过了吃糖会开心的年龄了。
厉锋点了烟,抽完一根。再等风把烟味吹得淡一些,才回到房间里。
解白还乖乖坐着,她仰起脸。
“去洗澡。”
解白嗯了一声,拉开衣柜翻出自己的睡衣。浴巾先借用厉锋的,她长发别在耳朵后,耳垂透出点红。
人进了浴室,水声响起。厉锋靠在墙边,默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儿。
姑娘洗得慢,好不容易出来之后,满浴室都是馥郁的橘子香。厉锋进去冲凉的时候,注意到原本空空荡荡的架子上,多了一排花花绿绿的瓶子,显然都是解白的。
他移开目光,将水温调到最冷那一档。
晚上是一起睡的,床还算够大,每人占半张。厉锋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解白呼吸声很快就平稳下来。
她的睡相其实很乖,但总喜欢无意识地往厉锋身边蹭。也不挤人,只是碰着厉锋的手臂或者指尖,就满足了,发出细微而惬意的鼻音。
厉锋手臂往回缩一点,她再挨过去一点。后来厉锋懒得动了。姑娘长发散落在枕间,鼻息悠长。她就像一只很绵软,很温驯的小动物。
半梦半醒时,厉锋总有一种预感,这只小动物是迟早要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