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错的不是皇帝,都是下头欺上瞒下的小人!既可以改变主意,而又不用承认是自己错了,这样就给了皇帝一个很好的反悔余地。
“如果监察卫只是凭着对陛下的忠心,以寻求真相为己任,为何又一定要如此刑囚,妄图屈打成招呢?儿臣无权查阅监察卫的秘密报告,但请父皇您想想前因后果,想想那些证据,他们当真……站得住脚么?”
米哈伊尔趁热打铁,屈膝跪在皇帝面前,眼含热泪,仰着脸道:“陛下……为国捐躯,我无怨无悔,但我无论如何也不愿背着污名死去!”
米哈伊尔是列夫塔伯爵的长子,少时常常出入宫廷,与艾德罗斯交情甚笃,可以说,皇帝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这含着委屈、坚定、信任的小眼神,歘的让皇帝心里一软。
当年从抓捕到下狱,皇帝震怒至极,心情复杂,竟从头到尾,直到签下死刑令的那一刻,都没有去见米哈伊尔一面。
29.
如果只凭演技和嘴炮,那还欠点火候。
艾德罗斯最后甩出了大招,是一份极其详细的立体影像,影像中的人从当日去往F-12的监察卫、到菲尼克斯上的在场士兵,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在米哈伊尔“死亡”后,一位监察卫的忏悔录像。
其实里面还有他塞的私货,是针对当初皇帝收到的所谓“证据”的反证据,但是他不能让皇帝知道自己知道皇帝知道什么,所以做得很隐晦,留给皇帝自己回味。
皇帝反应很快,“你是故意的?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苏锦被这一句吓得一身白毛汗,哪知皇帝下一句就是:“你还真的有心啊。”
“其实父皇也早就意识到了不对,我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艾德罗斯笑道,神色依旧坦然,言语间还顺道夸了皇帝,“让名将蒙冤,属实不该。何况联盟正在用人之际,儿臣走点特殊推荐的路子,也还是可以原谅的吧?”
皇帝沉吟着,在长椅上坐下来,侧头看向米哈伊尔:“如果真的是误会,你不怪朕么?”
他倒是心大。以他现在和米哈伊尔的距离,倘若米哈伊尔要突然发难,恐怕周围的护卫都来不及上前阻拦。
可能是他老人家忽然又想起了往事,整个人都变得慈爱起来了。
不怪皇帝?
苏锦在心底冷笑。
皇帝不是个明君,也不是个昏君,他就是个庸君。
明君行事果断,昏君也昏得果断,而庸君,恰在这二者之间,平平常常,与个普通人一般,耳根子软,常常犹豫不决,行事却冲动,一旦突然做下决定,就倔强至极。
庸君变化最是无常,也最是误人。
怎么会不怪呢?苏锦忍了又忍,才能继续保持着恭敬有加的表情来面对皇帝。
米哈伊尔偏过头,淡淡地说:“这本是一场阴谋罢了,陛下。你,我,都在局中。”
皇帝微微一愣。
“包括谢尔逊的失败,亦在局中。但陛下——现在到了我们破局的时候了。”
曾经苏锦以为艾德罗斯最会说话,但现在她想给这个“最”加一个后缀词“之一”。
在一堆艾德罗斯布置的花花绿绿的花朵,还有那炸来炸去的电子烟花之间——这真的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米哈伊尔居然开始与皇帝促膝长谈。属实令人钦佩。
谈话后,皇帝离开了。
离开前留下了他的警卫队,对米哈伊尔执行了名为“保护”、实为“幽禁”的命令。
这警卫队一天从早到晚,寸步不离地监视,弄得苏少校咬牙咬得牙根痒痒。
“庸君显着的另一大特征就是多疑!”苏少校如是说。
米哈伊尔哭笑不得,只好拿手捂住苏锦的眼睛,强迫她睡觉。
“这么晚了,您也别一直这样全身紧绷,硬撑着不睡盯着门口呀,警卫队这回不会轻举妄动的,毕竟这可是在艾德罗斯的地盘上。”
苏锦瘪瘪嘴:“我睡不着。一想到他们就在门口,近在咫尺的距离,我就放心不下。”
米哈伊尔想了想:“那我给您讲个故事?”
苏锦:“我只想知道皇帝什么时候会下定决心,解除了这扰人的警卫。他一天不解,就代表他多犹豫一天。”
“您给我点面子呀。”米哈伊尔叹道,“真的不听故事?”
苏锦扯了扯他的头发:“你为什么这么事不关己啊?谁知道明天天亮的时候,这群警卫是朝你行礼呢,还是冲进来将你就地格杀。”
米哈伊尔静默了一瞬,许久之后才望着天花板,轻轻地说:“阿锦,有的时候,失望多了,在一开始就不会抱有希望了。”
老实说,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不符合他的作风,他讨厌极了。
他狡兔三窟,喜欢留很多条后路。
但奈何他的罪状还钉在联盟里,想要和平解决,他只能信任艾德罗斯,然后等待。
他准备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故事里有一切他想要说的话,是那种,哪怕钉在棺材里也想要喊出来,必须让人听到的话。
但是阿锦不想听。唉。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