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
颜晓水结束了一天的课,背着书包慢吞吞地往学校外走。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闻钊才没有派司机来接他,而是由着他慢慢走回家了。
今天是个阴天,路上没多少车。
在他身后,一辆脏兮兮的灰色面包车突然出现,猛地加速,闪现到了他旁边。
颜晓水瞥了一眼,正要绕开,面包车车门刷拉一声开了,从上面跳下来两个健壮大汉,直接架起他就把他扔上了车。
整个过程太快了,颜晓水都来不及叫一声,人就已经坐上了急速行驶的面包车,被几个大汉团团围住。
他冷静下来,定睛一看,为首的竟然是之前打过照面的收债人张大。
他镇定地问:“张哥,不是还有一个月吗,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张大叉着腿坐在他对面,吐了口烟圈,有些烦躁:“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不会为难你。”
张大最近过得像过街老鼠,人嫌狗憎的那种。
市里突然开始扫黑除恶,他得到消息让他尽快走。他打算带上几个兄弟偷渡去东南亚,但为了以后还能吃香喝辣,他必须准备很多钱,很多很多。
放出去的高利贷该收的都收回来了,只剩一些零散的小钱和颜家小子的九百万。
小年轻,好办,吓吓就行。
面包车一路风驰电掣,开到了城郊一处废弃工厂。
两个大汉把颜晓水押下去,手脚捆起来,然后就开始翻他的书包。
几本教材被扔到一边,他们在底下摸到了他的钱包,里面有几张银行卡和几百块现金。
张大叼着烟问:“密码多少?”
颜晓水先报了密码,又说:“你不用绑我。钱本来就是我该还的,我很配合。”
“保险一点。”
张大把银行卡扔给一个小弟,让他去取钱,然后又让一个光头看住被绑的颜晓水,自己则去其他房间打电话了。
颜晓水试着和看他的光头搭话:“你们要把我关多久?还有人在等我回去。”
光头蹲在地上,斜睨了他一眼,说:“等着吧,我也不知道。”
颜晓水只能闭上嘴,寄希望于闻钊能早点发现他失踪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出去取钱的小弟回来了。张大也打完了电话,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小弟把装钱的旅行包拉开,说:“银行有限额,一天取不了那么多钱……”
张大骂了一句他笨:“那你就转到不同的卡里再取啊。”
小弟唯唯诺诺地称是,然后又说:“还有就是,银行卡里的钱加起来也只有八百九十万,不够呢。”
张大回头向颜晓水看过来,颜晓水立刻解释:“我想着还有一个月时间,钱就没来得及凑齐。但我微信里还有一些钱,我可以转给你。”
张大把他的手机拿出来,屏幕亮起,他看清显示的什么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么多傻逼的未接来电,这谁啊?”
闻钊不止一次抗议过这个备注,甚至还偷偷摸摸改成过“亲亲老公”,但每次颜晓水被折腾一晚腰酸背痛地醒来后都会愤愤地改回“傻逼”。
不能加“大”,会让傻逼骄傲。
颜晓水想了想,说:“是室友。”
“哈,你室友还挺关心你的。”张大示意小弟解开他一只手,“这样吧,我们取钱还需要一天时间,等取完钱就放你走。你给你室友回个电话,说你今天晚上在朋友家住。”
末了,张大又蹲下来,盯着他强调道:“注意点,别露馅了。”
颜晓水点点头。虽然面上不显,但后背已经紧张得出了一层薄汗。
他要怎么才能让闻钊听出来,他现在很危险呢?
电话接通,张大让他开免提。他抢在闻钊开口之前就说:“李泽勋,今天晚上不和你一起吃饭了,朋友找我玩,我还要去他家住一晚上,可能明天回来。”
李泽勋是他室友的名字。
那头闻钊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说:“去哪儿玩,带我一个呗。”
张大冲他摇头,他只能说:“很远,说了你也不知道,别来了。”
闻钊还在追问:“我过来给你们结账总行了吧。”
张大用口型示意他挂了,他只得挂掉电话:“不用。好了不说了,我玩去了。”
张大盯得太紧,他没办法把他的位置说出去。
“你室友挺大方啊。”张大随口一说,拿回他的手机随便翻了几下,然后点开了微信,“哟,有不少钱呢,都转给我吧。”
他的微信钱包里有将近十万,都是闻钊有事没事转给他的。这样算下来,欠的钱应该是还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