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尽管已经让私家侦探去调查了，但闻钊还是走下车，敲开了他以为小水应该住的那一户的门。
他也不知道他还在期待什么。
开门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妇女，警惕地盯着他。
“干什么？不买保险。”
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小水带着口罩的照片。他问：“请问你有见过这个人吗？”
女人看了一眼，很肯定地说：“不认识。”
得到了让他死心的答案，闻钊收起手机，说：“谢谢。打扰了。”
回到车里，私家侦探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侦探：比较难办。你给的照片里面他都没有露鼻子，这样合成出的脸会有很大偏差。
侦探：我明天去银行查一下，看能不能从银行卡这儿找到什么线索吧。
敲了一个“好”字作为回复，闻钊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
夜沉如水，许久之后，寂静的车厢内终于响起拳头砸向方向盘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愤怒而压抑的——“草！”
颜晓水在昨天下播后就连夜搬回了学校宿舍。
放假期间，他的室友们都回家了，宿舍只有他一个人住。
第二天一大早他揣着WZ送他的两块手表，先去了一家很有名气的名表回收店。
店铺在市中心。他头戴鸭舌帽，脸上又是墨镜又是口罩，全副武装的样子让接待他的小哥甚至以为他是来销赃的。
当他从包里把两块带包装的表拿出来后，小哥只是看了眼上面印的牌子，就说：“稍等下，我让我们老板来。”
他坐在沙发里，喝了两口茶的功夫，留着络腮胡的老板就从里间出来了。
老板打量了他几眼，问的第一句话是：“你的表，是正规渠道买的吧？我可不想惹得警察找上门。”
颜晓水思考了半分钟。按榜一出手的阔绰程度和包养情人都要签保密协议的谨慎程度，对方不是身居高位就是已婚人士，比起钱更在意的是自己的面子，应该是不会因为被他骗钱骗感情就报警的。
所以他淡定地说：“是前男友送的礼物。”
老板更加好奇地瞅了瞅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天姿国色才能让前男友给他买这么贵的表啊。可惜这小男孩捂的太严实，只能看出皮肤很白很嫩。
“咳。那我先看看……”
老板戴上手套，把表拿出来端详了一会儿，又问：“你这表是全新的？没戴过？”
“对，都是。”
老板虽然阅表无数，但也很少见到崭新的这种档次的手表，拿在手里爱不释手，一边看一边问：“你确定要出手？这两块表可不好买啊。”
颜晓水低头，又看了一眼这两块手表。
即使他不再懂表，也看得出来它们的价值。它们是被人精心挑选的礼物，挑选的人好像预先想象过它们待在他手腕上的模样，才选得出这么适合他的手表。
从小到大，他很少收到别人送的礼物，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孩。
不管是长辈还是同学，都觉得他是一个孤僻的不好相处的怪人。
面前这两块手表，也只是送给他精心伪装出来的小水的，并不是送给他的。
真正的颜晓水，没有人在意，也不需要人关心。
收回目光，他很肯定地说：“对。”
“行，就是你这没有发票，可能不能按正价给你。”
“没关系。你最多能给我多少？”
老板一咬牙：“一百五十万。我已经很有诚意了。”
这已经比他预想的高出了许多。
颜晓水答应下来，老板当下就给他的银行卡打了款。谢过老板后走出回收店，他转头去了银行，把卡里直播以来的各种收入全部转入了另一张卡，然后注销了这张卡。
做完这一切的他浑身轻松，顺便把用来和WZ联系的微信小号也注销了。
他回到了原来按部就班的生活，空闲时间都用来打零工。春节期间临时工作都给三倍工资，他没有家人要陪，也没有家可回，正好就在学校附近的大超市里打工挣钱。
一直在超市干到了元宵节，这天他在整理货架时，忽然身侧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颜？你怎么在这儿？”
他回过头，发现是学院的项院长。
他指了指身上的制服，说：“院长，我在这儿打工呢。”
项院长对他家遭遇的变故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他还背着债务，只以为他是在挣学费和生活费。他有点心疼地看着他说：“就要开学了，开学后你还打算在这儿干吗？在超市打工对你的履历可没什么帮助啊。”
颜晓水解释：“开学后我打算去金融公司实习。最近在投简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