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宵眼角跳了下,听出了是谁,头都不回,飞快地蹬着自行车往前跑。
身后那个声音变远了,还是气喘吁吁、坚持不懈地跟着他。就在陆宵到斑马线前时,指示灯由绿转黄,接着跳成了红色。
“滋啦——”
车轮在地上摩擦出长长的拖痕,陆宵车把一偏,和车头擦肩而过,肩膀被后视镜挂了下,身体向左一个趔趄,直直摔到地上。
他喘着气,还没有说话,跟着他跑的青年男人已经赶了上来,勾着陆宵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小陆哥,半年没见,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
见陆宵不说话,他笑了声,脸色一沉,猛敲车窗,让车主下来:“怎么开车的。斑马线!斑马线看不到?”
“我弟弟都被你挂倒了!这里是学校门口……报警?好啊,你刚才时速多少?”
“我闯红灯了。”陆宵拉住沈垂光,深吸一口气,“你怎么在这里?”
“出差。你信吗?”
陆宵闯红灯,但车主车速过快也是事实,最后没请交警,给了六百块私了。沈垂光坐在学校围墙下面,点了点数,把那六百块递给他:“去医院看看?”
陆宵摇摇头:“我等会儿去校医室上药。”
沈垂光吹了声口哨,朝明德的大门看了一眼:“不错啊,是好学校。”
“请你吃饭。”陆宵抽出三张红票子,“能放我走了吗?”
沈垂光比他大六岁,但和他一样,父母都是化工厂的员工,也都给康成办过事,很熟,关系不好。
“别这么看我,我正经生意人。”沈垂光掏出一张名片,翘着二郎腿,给他晃了晃,“要拐也不拐你这么大的。”
陆宵看着上面“某某信贷公司总经理”的字样:“又换壳子了。”
这些皮包公司,要多少有多少,都是成批注册的,类似的还有画廊、古董店、夜总会。他没接名片,只是淡淡说道:“电话我记下来了,有话直说,不说就走吧。”
“啧啧,三年了,你不会还记恨我打你的事吧?”沈垂光嬉皮笑脸,“这次真是好心帮你——有人到化工厂那里打听你的消息,我刚好碰到,拦下来了,没让他去见你爸。”
陆宵眉头紧皱,埋下头,按了按山根,沉默了几秒钟,哑着声音道:“谢了。”
“不用,”沈垂光瞧了他一眼,“我也是为我自己,你都走了嘛,干嘛还要回去。康叔收我这一个干儿子已经够了,乖乖崽就该继续在学校读书。”
“知道是谁在查你的事吗?”
“大概知道。”陆宵掏出手机,拨给沈垂光,“我新换的手机号,你帮我把号码给查我的那个人,告诉他,他的雇主想知道陆宵有什么把柄,直接给这个号码打电话。”
沈垂光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行,走了啊。”
陆宵坐在原地,用力地揉脸,过了很久,扣在一旁的手机发出来电提醒,不停震动。
是个陌生号码,他没有接,存在了通讯录里,给展静怡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今晚不去医院了。
周五下午,初中部的人全部走空,学校似乎大了许多,陆宵逆着人流往校内走,没在教室看到人,问其他同学,也是支支吾吾。
他想了想,往操场走。
砰——
砰——
砰——
操场看台背面,回荡着单调而沉闷的声响,宋眠手捧奶茶,用脚尖勾着足球,在两脚之间来回颠动,时不时朝墙面踢去,趁着空当猛吸一口芋泥啵啵。
他的脚边,还放着一堆没拆封的奶茶,其中两杯已经空了。
不远处,几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正在吞云吐雾,将徐正齐围住,把新插上吸管递给他,笑嘻嘻道:“班长,喝啊。”
“你不是说喝奶茶娘兮兮的嘛,徐班,我们不喝了,可这么多奶茶浪费多不好,你是班长,乐于助人一点,喝——”
“你不会又要去找老师告状了吧,哈哈哈哈,除了告状还会什么……”
“怎么停下来了?继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