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第二天就会把我绑去北京恨不得我永远都不回来,我在那边读完一个学期回来还能看见你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吗谢然?但凡你给我选择的余地,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你从来都是一个人做下所有决定。”
谢青寄还真猜对了,这是他能做出来甚至是在计划之中的事情,否则也不会一早就把钱都给他准备好通过王雪新转交,但他立刻心虚反驳:“不……不会的。”
谢青寄盯着谢然看,似乎在判断话中的真伪。
“你开始像一个哥哥了。”
他有些失落,还带着对未来一无所知的茫然。
这句话把谢然说得心中一哽,突然就难受起来,他该像哥哥的时候不像哥哥,等现在谢青寄需要他的时候,他又端起伪善的兄长做派,大言不惭地告诉谢青寄不要为任何人负责。
谢然只觉得自己卑鄙。
那一刻他觉得谢青寄这段时间被自己逼得是真没办法了。
谢青寄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见王雪新还在研究他做的那个网站无暇顾及这边,突然压低了嗓音问谢然:“你想我考去外地吗?”
谢青寄带着压迫感靠近,他长长的睫毛垂下,专注地看着谢然,又问了一遍:“你想这样吗?”
当然不想。
谢然在心里给出了一个最真实的回答。
两人那副在别人面前装出的兄友弟恭做派,突然因为谢青寄这样一句越界的质问再难以为继。
谢青寄嘴唇抿着,盯着他哥看,继而很轻地笑了一声。
谢然心里一凉,知道这是谢青寄发火的前兆,不懂哪句话就把他给惹毛。
只听下一秒,谢青寄直截了当道:“我不想考去外地,我就想留在这里,你以为我还会听你的信你的吗?我发现了谢然,什么把我当成别人,什么以后会学着当一个好爸爸好丈夫,什么不需要为别人负责,都他妈通通放屁,我看齐明就说对了,以后你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会信。”
“你看看自己嘴里有句实话吗?”
“什,什么?!齐明又说什么了,和这小子有什么关系?怎么哪儿都有他……这大嘴巴。”
谢然一头雾水,然而谢青寄现在就像个在冰里炸开的炮仗,用最冷静的表情语气说着最凶狠的话,喷谢然就像那天喷他爹似的,根本不给对方一句插嘴的机会。
谢青寄又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王雪新听见动静抬头,笑着朝这边问道:“谢然,别批评你弟啊,他考得够好了,你俩吃水果不我去攒个果盘,苹果吃吗?”
“不吃!”
兄弟俩异口同声,王雪新脸皮子拉下来,嘴里嘀嘀咕咕。
她一走,谢青寄更加肆无忌惮,谢然凭借多年来对危险的本能预判,警觉地朝后靠了靠,和谢青寄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谢青寄看向他的眼神,感觉下一秒就要犯错误。
“我那天都看见了。”
谢然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谢青寄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带着妈出去看病那两天,你女朋友来家里找你没找到,她开车来的,你女朋友的车里坐着她的女朋友,俩人等你的时候在接吻,被我看见了。”
“所以你当好儿子的方式,就是找个女蕾丝骗你妈吗?”
谢然:“……”
谢青寄气得声音都有点抖。
“我已经知道想要什么了,就你还不知道,咱俩到底谁没分寸?”
谢然有句很冒犯的脏话想送给他的猪队友张真真,此刻就在嘴边上。
但他忍了半天,不敢当着妇女之友的面骂人,况且现在谢青寄在又委屈又生气地瞪着他,眼睛还很红。
——谢青寄怎么能委屈成这样啊。
谢然硬着头皮,无力地狡辩:“女孩子都会这样吧,她们不是还喜欢一起手拉手上厕所吗?在车里等人的时候亲一下也很正……”
虽没亲眼看见,但不难想象能让谢青寄恍然大悟被骗了,张真真亲她女朋友的亲法,一定是他曾经亲谢青寄的亲法。
谢然说不下去了。
谢青寄眼眶通红地瞪着他,看那表情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他一口,又或许会紧紧抱住他,谢然的心跳一下子就快起来,像有一百只名为谢青寄的兔子在踹他。
那一刻谢然心想,张真真这个扑街,他要买个包送她。
王雪新女士那十几年如一日的果盘终于升级,在兄弟俩的严重抗议下只好遗憾将苹果永久剔除,正端着盘子嘟嘟囔囔朝这边走过来。
“怎么回事嘛这是,小时候都很喜欢吃苹果的,怎么长大了一起变口味了。果然不管什么东西还是小时候最可爱,都过来吃吧!”
兄弟二人迅速分开。
谢然在这一刻只感觉到命运的奇妙,这种问题王雪新上辈子压根就不会问,她知道谢然为什么不吃苹果,可这辈子那些事情都没发生,王雪新对他们突然变化的口味难以理解。
他心中豁出一道口子,对弟弟深入骨髓的爱意几乎要喷薄而出,忍不住心想:好像一切也没他预想的那样糟糕?
顾忌着王雪新还在家里,谢青寄不敢对谢然做些什么大逆不道但又期待已久的事情。他像一个随时随地会喷发的火山,时不时噗噗往外吐两口岩浆,又独自平息下来,不知道哪天压抑到极致就会爆发,看得谢然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