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和你的,‘友情’,是你在施舍我?”
把过往的关系定性为友情让沈西月有些蹙眉,“人情世故我一窍不通,所以你的施舍就是恩赐,我理应涌泉相报?”
殷柔不知道她突然提起这些干什么,讶异地看向沈西月。
她没有指望沈西月在怀疑她之后还拿她当朋友,以前不能见光的小心思被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她下意识想张口否认。
“我没有这样说过。”
沈西月并不在乎这个话题,手指向角落里躺着的一本粗布包裹硬纸板的法语书:“那本是1975年付印的版本,旁边那摞年份都差不多,如果我检查有损坏,麻烦赔偿原本,不要折现。”
几本古董书而已,能值几个钱,沈西月在她面前炫富,这不是耍大刀来了……殷柔刚想发笑,却又忽然反应过来更重要的事情。
她打量着沈西月一改以往穷酸作风,身上比自己还贵重几个档次的首饰,直视她的视线变得又轻蔑又藏不住地介意:“你真给人包养了?”
沈西月抱书的手扶额微笑,半边脸匿在衣袖阴影里,暗黑气质流露出不同寻常的压迫力。
“我听说你交朋友之前都会做背调,判断对方值不值得交往。你就没有调查过我在东州是什么背景吗?”
她忽然又找到了某个补刀的角度,唇角冷冷勾着冰冷的弧度:“哪怕只是好奇一下,我和苏林之的关系呢?”
提到苏林之,殷柔的脸色果不其然地一变再变:“你和他早就认识?!”
“青梅竹马。”
沈西月居高临下地看着殷柔,勾唇微笑,瞳仁低下来,微微露着上面一圈眼白,透着寒意:
“是不是很意外?但其实你之前跟我说起他的时候,我和他没有特别的关系。”
当时没有,那现在呢?
沈西月没有说,殷柔脑子里来不及浮想联翩,沈西月就欺身而至,俯身对上她的眼睛。
“柔柔,明明那时候我那么喜欢你。就算是数据的事情,我也没有真的对你生气过。”
沈西月面对着她,语气泄露出孩子似的茫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那些矛盾,就足以你置我于死地吗?”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这样的贱民怎么可以拒绝我的要求,和我抢东西。
殷柔盯着沈西月,却说不出这句话。
被当作京圈小公主捧着长大,不论男女,只有她使唤别人的份,殷柔还从没有遇到过敢不顺着自己的人。
也没有遇到过比自己还惹人注目的人,论成绩、才艺,在她引以为傲的东西上,她居然次次败给沈西月……
这种从舞台中心让位到边缘的感觉,让她再怎么想云淡风轻,也忍不住生出那种名为妒忌的情绪。
男人只不过是诱因,是那些宝贵的名额太少,舞台中间的位置也太少,容纳不了多一个人。
她也想过大度,最终还是无法甘心给别人做绿叶。
也许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她认识沈西月。
“我没有想置你于死地,我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殷柔低着头,难得表露着脆弱在颤抖,“都是别人做的。是你自己得罪的人多,他们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也该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被那么多人讨厌。”
“讨厌我的人多,所以你顺水推舟也无所谓?”
沈西月慢慢蹙起了眉。
这么说,殷柔从来没有对她真心过。
沈西月消化着自己突如其来的感情波动,晶透的蜜蜡上若有似无的水雾颤着。
出了这个门,她再也不会有一个小太阳一样的姑娘搂着她,叫她月牙儿了。
“滚开。”
积累的情绪突然爆发,殷柔推了一把沈西月的手臂,“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也没受到实质伤害不是吗?现在被指指点点的人明明是我!”
沈西月稳了稳脚下,无波无澜的目光看着近乎崩溃的殷柔。
“那是你的原因。三天内,我要一个正式的道歉。”
说完沈西月转身对那个呆若木鸡的保姆道:“帮我把书捡起来。”
保姆看了这个阵仗,再不敢小觑她,连连点头,弯下腰主动拾起那些破旧的古书。
殷柔看了一眼,也没拦着。
沈西月分两次把书抱到门外,她预订的搬家车无法进入校园,她还需要自己运出去。
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喘了口气,“好累啊……”
旁边法梧树干的影子动了动。
沈西月微微牵起一个笑意,拿出手机故意道:“我看看找谁来帮我一下。”
“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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