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莱丽丝坐在花园中央的亭子里,环视着熟悉又陌生的王宫花园,身边坐着格蕾丝和她们的两个女儿。
兰斯有些局促地单膝跪在瓦莱丽丝面前,内心五味杂陈。
“哥哥。”瓦莱丽丝起身扶起了兰斯,深紫色的双瞳沉静如水:“哥哥不必拘谨,你依旧是我的哥哥。”
“陛下……臣下不敢僭越……”兰斯的心里其实很失落,自己养大的孩子如今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的瓦莱丽丝太弱了,被身体的主人挤走了,眼前的人是用着瓦莱丽丝躯壳的别人。
“哥哥是觉得我不是我了吗?”瓦莱丽丝知道兰斯在想什么,她扶起兰斯后又坐了回去,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站起来一会就会疲惫不已。
“臣下不敢。”兰斯低头盯着地上的砖,抿紧了嘴。
“哥哥,我也在想,我现在究竟是谁,我的脑中现在有两份记忆……”瓦莱丽丝的眼中沉淀着些许的迷茫,格蕾丝感知到了她杂乱的心绪,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抚她。
“陛下……陛下是统御王国的不世之君。”兰斯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见不得瓦莱丽丝有一点伤心的情绪,但他现在也没有立场再去安慰瓦莱丽丝了,妹妹两个字盘旋在喉咙里,最后还是叫出了陛下。
瓦莱丽丝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我知道哥哥你觉得我变了,直到现在我的脑子也很乱,但我清楚的是,要是没有哥哥,我早就彻底死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
兰斯浑身一颤,他抬起头看向瓦莱丽丝的双眼泛着泪光,随后他又低下了头,声音十分苦涩:“我……我有私心……”
“我也是啊,带着必须活下去的执念,降临到了哥哥身边,我能确定的是,我作为瓦莱丽丝的部分将你视作最重要的亲人。”瓦莱丽丝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记忆会混淆,感情会藏匿,但身体不会忘记,身体仍然记得兰斯在自己还是婴儿的时候是如何抱她哄她的。
瓦莱丽丝说完胸口剧烈起伏了起来,她捂住口鼻极力掩饰因为自己情绪激动,从口鼻流出的血液,格蕾丝担忧地搂住了瓦莱丽丝的肩:“怎么样?还疼吗?”
瓦莱丽丝摇了摇头:“还好,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瓦莱丽丝,不要硬撑。”金色的治愈魔力从格蕾丝的手掌源源不断地输入瓦莱丽丝的体内。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兰斯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的身体不自觉就向前走了两步,不是继承了世界的魔力了吗?还有很重的副作用吗?
“没事……”瓦莱丽丝擦去了流出的血,属于世界的魔力过于庞大霸道了,她的肉体无法一下适应。
“你都流血了。”兰斯心痛不已,瓦莱丽丝从跟了他之后,就没再受过什么伤,只有她揍别人的份。
瓦莱丽丝抹了一下唇上残留的血,笑了一下:“哥哥还是关心我的。”
“你真的……你刚刚吓死我了知道吗?”兰斯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怕世界死前的伤也被瓦莱丽丝继承了,他怕瓦莱丽丝承受不住这种四分五裂的痛苦。
“哥哥还没放弃我就行。”瓦莱丽丝笑着,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还要磨合多久,她才能完全适应世界的力量。
“我怎么可能放弃你。”兰斯咬紧了后牙,瓦莱丽丝可是他最重要的家人。
“哥哥终于不叫我陛下了。”瓦莱丽丝想要起身,但现在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全靠格蕾丝的魔力她才能看似正常地坐在这里。
“你不要再说话了。”瓦莱丽丝一张嘴,就有鲜血的血丝从嘴角渗出,兰斯不忍她再受苦,便用央求的眼神看向格蕾丝,格蕾丝明白兰斯的意思,但她没有停下输入给瓦莱丽丝的治愈魔法。
“兰斯卿,这些年多谢你一直照看养育瓦莱丽丝,为了今天她求了我很久,瓦莱丽丝是真的很珍视兰斯卿你这个哥哥,我实在拗不过她。或许在你们看来瓦莱丽丝和世界是同一个人,但我知道,世界是世界,瓦莱丽丝是瓦莱丽丝,这中间的不同便是兰斯卿带来的,是兰斯卿赋予了瓦莱丽丝独立的人格,你是兄也是父,是让瓦莱丽丝活下去的人。”格蕾丝知道越是亲近的人反而越难开口,瓦莱丽丝和兰斯的关系与其说是兄妹,更像是父女,这些天里她将瓦莱丽丝的担忧和思念都看在了眼里。
瓦莱丽丝和兰斯都没想到格蕾丝会这么说,他们以同样的姿势和震惊的眼神看向格蕾丝,格蕾丝继续说道:“兰斯卿,你现在还在犹豫吗?你们两个现在看起来可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兰斯笑了起来,也是,自己还在纠结什么,瓦莱丽丝可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即使身份发生了转变,她也仍旧是自己最爱的小妹妹。
“格蕾丝……”瓦莱丽丝感动地靠在了格蕾丝的身上,胸口起伏的幅度慢慢平缓了下去,刚才那些话她绝对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