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躺在床上，看着身边顶着一头乱糟糟红发的瓦莱丽丝，眼前又浮现出了那日茱莉亚强行带着她们来到世界的遗体前的一幕幕。
当时格蕾丝沉浸在了双重的悲伤中，无暇细想瓦莱丽丝有些奇怪的反应，但现在沉静下来后，瓦莱丽丝的奇怪举动让她很是疑惑，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为什么看到世界的残躯后会流露出那种沉重的哀伤？
夜已深沉，格蕾丝轻手轻脚从床上走了下去，现在她能找到的，只有格洛丽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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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格洛丽亚披着外袍睡眼惺忪地给格蕾丝开了门。
“你还记得那天我们一起去你妈妈灵前的事吗？”格蕾丝坐下来后就直接挑明了来意。
“啊？”格洛丽亚打了个哈欠，眼泪都从眼角滑落了，被母亲从睡梦中强行拉起来，她的大脑还没开始工作，只能懵懵地歪着头看向母亲。
格蕾丝原本并没有在意，但此刻她看到了格洛丽亚泛着水光的深紫色双瞳，乱糟糟的银发和朦胧的睡眼后，心突然狂跳了起来。
女儿的神态和举动都和瓦莱丽丝有着极高的相似度，加上那双同样颜色的双瞳。
「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保证，我会用这双眼睛牢牢记住你们」
充满忧虑、哀思和决意的深紫色双眼再次浮现在格蕾丝的脑中，她突然用手撑着前额笑了起来。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格洛丽亚这下完全不困了，母亲现在的反应实在是太反常了，她紧张地握住了母亲的手，满眼都是疑问和担忧。
“格洛丽亚，你是早就知道了吗？”格蕾丝抬起头，眼神逐渐趋于平静，她又问了一句：“茱莉亚也知道了吗？”
格洛丽亚本想问母亲知道什么，但她立刻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就在她犹豫的一瞬间，格蕾丝抓到了她眼中的动摇。
格蕾丝笑着靠在椅背上，她盯着天花板上的圣母抱子壁画，嘴角扬起了一丝自嘲的笑意：“所以你们早就知道瓦莱丽丝就是世界了是吗？”
“母亲，你这是……”格洛丽亚知道自己瞒不过格蕾丝了，她没有否认格蕾丝的话，只是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不对，为什么要连瓦莱丽丝也一起瞒呢？”格蕾丝想到了那个傻乎乎一根筋的瓦莱丽丝，她也跟自己一样被瞒在鼓里吧。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母亲，我从没有跟妈妈见过面，没有跟妈妈生活过，我……”格洛丽亚说不下去了，是她的私心给两个亲人带来了巨大的误会，她愧疚地将头埋进了胳膊里。
“你把她留在你这里就是想多跟她相处一段时间吗？”格蕾丝并没有责怪女儿的意思，她伸出手抚摸着女儿有些打结的长发，要是自己早一点发现的话，格洛丽亚也不会这么难受。
“嗯。”格洛丽亚埋在胳膊里的头点了两下。
“世界是世界，瓦莱丽丝是瓦莱丽丝，她们是同一个人，又不是同一个人。”格蕾丝现在彻底明白了瓦莱丽丝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捧起了女儿的脸认真说道：“瓦莱丽丝虽然也是你妈妈，嗯，算是转生吧，但她从小生长的环境跟世界不一样，她们已经是两个不一样的灵魂了。”
“我知道……可我……”格洛丽亚犹豫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我的身体有一半是妈妈给的，我真的很想见见她，而不是从你们那里知道她是什么样的……”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格蕾丝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心中的她还是那个只会咿咿呀呀的小婴儿。
“她们不一样……虽然有些地方保留了妈妈的习惯，但还是不一样……母亲说得对，她们已经是两个不同的人了。”格洛丽亚下垂的双眼里盛满了不甘心和难过，她的妈妈终究还是不在了。
“你怪我直到现在才认出瓦莱丽丝是世界吗？”格蕾丝抚了抚女儿的脸，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也不是合格的妻子，自己的妻子拼尽一切重新回到了身边也认不出来，还做出了蠢事叫她难过，就连自己的孩子们也在为自己不停地兜底。
“没有，要不是我说了，姐姐也认不出。”格洛丽亚的脸蹭了蹭母亲的手心，然后她抬起头看向母亲：“母亲认出了妈妈后想怎么做？”
“要先跟老臣们商议，你这是什么表情？他们也知道了？”格蕾丝刚说出自己的想法就看到了格洛丽亚有些心虚的眼神。
“呃……乔纳森老将军和兰斯卿都知道了……”格洛丽亚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