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李瑶光关切,里长忙道:“劳少侠挂心,那边老朽已经安排了人,一会后生们会把光济夫妇抬来,妙娘跟熠哥儿也有人看着,二位放心,定不会再出岔子。”里长小心翼翼的回这话,心里却是暗道侄儿媳妇没福气,有这样的能耐人关切,她寻的哪门子的死,可惜了的!
见李瑶光点了点头不再问,准备去看看许娘子他们的情况,里长收了唏嘘,转而想到前头这二人的吩咐,忙就把自己记录的本子翻开与二人汇报。
“二位少侠且等等。”
“里长还有事?”
李瑶光与沈越齐齐停住脚步望来,里长忙道:“二位少侠先前吩咐打扫清点战场,我与三哥细细点了人数,统计在册,胡兵一共两百,也不知有无遗露?”
这个李瑶光是不知的,夜里黑,当时光看到黑点来着,也没给她数清人数的机会,便摇了摇头。
沈越却道:“正常胡狄建制两百人为一小队,一千为一大队,许家村地处偏僻,且就一村落,也不是重要城池,派出一小队实乃正常,若我料不错,昨晚来此夜袭的该就是一小队人马。不过为防万一,里长可派人手到村外周近寻一寻他们的战马,胡狄善训马,那些战马即便主人不在也不会跑远,里长把马儿都找来统计一下,若也是两百,那便没错了。”
里长得了提示,哎哎应着,道了谢,忙不迭就下去点派人手寻胡狄战马去了。
李瑶光搀扶起姨父,带着家人一道去寻许娘子等人,路上就遇见被抬回的夫妻二人,以及跟在后头哀哀戚戚的姐弟俩,他们赶紧迎了上去关切。
死了这么多人,偌大的许家村就剩下一百多口子人,怕胡狄再杀来,大家也没时间按照往日那般规矩办丧事,且大雪还未化冻,这么多人可不好埋。
事从权急,族长们一商议,想着接下来他们的打算,干脆组织人手把各家各户的柴火,包括昨晚那些未烧完的残垣断壁都搬到晒谷场来,把晒谷场的地给烧化冻,欲把亡故的亲人全暂埋晒谷场,只待混乱过去再把人迁移至族中墓地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大家也都同意,得了族长吩咐,全村上下就着手办。
许家情况就剩许妙娘姐弟俩,便是有族人照顾,也得等人家先安葬了自家人才得空来帮他们,李瑶光他们也不好干看着。
悄声叮嘱阳哥儿上去喊熠哥儿,两小的让姨父看着,自己与小姨还有沈越齐动手,在晒谷场中选了个好点的位置开始挖穴。
时间紧,他们准备就挖个大穴给夫妻俩合葬,穴挖好下葬的时候却为了难。
许大夫与许娘子年轻,自然不会如老人家那般提前预备寿材,许妙娘失了爹娘魂不守舍,问她也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一点主见。
没法子,李瑶光他们只能回了许家翻找,最后找到了许娘子陪嫁的两口大樟木箱子,才把夫妻俩艰难的安顿了进去。
俩朱漆的箱子并排落进同一墓穴中,沙土飞扬洒下的那一刻,许妙娘终于醒神般飞扑到穴地旁声声喊爹娘,撕心裂肺的哭喊与偌大晒谷场上悲悸之声交杂,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狗娘养的胡狄,老子要把他们挫骨扬灰,挫骨扬灰!”
哭泣声声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紧接着挫骨扬灰的声音此起彼伏。
挫骨扬灰是不可能挫骨扬灰的,因为他们已经没有现成的柴火了,村里能收集到的全拿来烧地化冻了,哪里还有多余?
可就这么算了,任由这些尸首风吹雨打,被财狼虎豹叼了啃了,大家又都觉得太便宜了他们,血海深仇啊!
想着反正他们也要走的,大家也不怕被胡狄惦记,上门打击报复,村里上到老人,下到孩童,一个个的发了狠,把胡狄的尸首扒光了,齐心合力的竟全都堆在村口的位子垒出京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