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燮脸色极其难看,一时无法接受这种事情。
作为大汉公侯名门之后,傅燮自是大汉绝对的忠臣,大汉要完这种事在他听起来实在是太过刺耳,他不想相信这个可能。
但是前面三句预言的命中实在是太硬了,一下把最后这句“汉由此亡”的可信度拉高到极高的地步。沮授眼神也有些迷茫起来,大汉真的要亡了吗?
原本他还在想这大汉要完的预言是否可以相信,但很快他就清醒过来,重点不在这句预言,而是眼下的局势,如今的大汉看起来,真的是将亡之相了。
本来各地叛乱不息,大汉的社稷就已经危如累卵,如今连就连中枢也都彻底崩坏,天子废立如同儿戏,朝纲秩序荡然无存,这哪儿还有正常帝国该有的模样。
“乱世.要来了啊。”沮授不由得叹息。
张仲景无奈的摇了摇头,早早知道此事的他,虽然不至于如眼前两人这般震动,但心中也有对于大势发展的无奈。
傅燮或许对未来看的没有沮授预判的那么清楚,但直觉也能知道大事不妙。
沮授却看的更加明白,此前天下虽乱,但中枢还算稳定,但如今朝廷崩乱,这才是真正可怕的时候,中枢完全失去约束力,地方就该放飞自我了。
他能够预见到,一个天下豪杰共逐权柄的时代将要开始,而这才是真正乱世。
张仲景看向两人:“两位打算如何?”
沮授反倒问他:“仲景又打算如何,要走还是要留?”
张仲景顿时沉默下来,他忽的摸了摸怀里,那里面有许多亟待研究的医学课题。
傅燮的眼睛也盯了过来,随后他就看到张仲景叹了口气。
这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这让傅燮忍不住冷哼一声,只心说果然如自己所料。
“这里有我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如果走了的话,我现在的许多研究都将中止,这是我无法接受的事情。”
张仲景虽然语气无奈,但是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勉强。
扪心自问的话,留下来固然有医学研究的因素,但更大程度上,还是自己在漫长时间里慢慢认可了黄巾。
他是医者,更是一个品行高洁的士人,自然看的出来黄巾是义师还是贼寇。
作为大汉士人,他不得不承认,黄巾做的要比大汉更好的多。
“大汉如此境况并非我张仲景区区一个士人可以逆转,就算我离开也不足以影响万之一二,留在这里我至少能为天下生民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而且而且黄巾颇有仁义气象,留在这里我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听到张仲景的解释,傅燮忍不住想要讥讽几句,他觉得这不过就是张仲景背叛大汉的一种托辞而已,不过就是为了遮掩自己失节的事实。
早在几年前他就觉得张仲景与黄巾走的太近,现在他更觉得张仲景只怕早就投贼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吭声,就被沮授抢先说话了:“我想见见他。”
傅燮顿时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沮授:“公与,伱也要投贼了?”
沮授神色平静,回答道:“他的预言尽皆命中,南容难道不觉得这就是天命吗,说不定他真就是上天期许之人呢,至少亲自去看一看问一问,总归是没错的。”
傅燮猛地站了起来,盯着沮授看了许久,最后神色淡漠下来,只是闷声不语。
张仲景看着沮授,神色也是有些复杂:“这公与真要投身黄巾吗?”
沮授摇了摇头,然后笑道:“谁知道呢,或许吧,总要亲自与他接触一下才能知道。”
张仲景再道:“是因为预言,还有那所谓天命?”
沮授转过头,遥远的看向了洛阳方向,语气有些感慨起来:“仲景还不明白吗,这天下大势已经变了,往后的天命是什么,不过就是兵强马壮而已,而黄巾的兵马足够强壮,而且我也不得不承认,黄巾的确未来可期。”
到这里,傅燮终于是忍不住了,他厉声道:“沮授,别忘了你是大汉士人,你的忠君气节呢!”
沮授只是转过头,很平静的在回答:“我该向谁效忠,董卓吗?”
傅燮顿时哑口无言,朝廷如今被董卓挟持,天子也是玩物,这确实很让人无奈。
沮授再度道:“接受现实吧,大汉气数已尽,往后天下士人都该重新寻找自己的栖身之所了。”
傅燮身体猛地一震,随后,他的眼神就变成一种不得不认清现实的痛苦。
大汉已经要无了吗
但这种悲伤的情绪很快就被一股坚定取代,傅燮猛地站了起来:“不,我要匡扶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