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维克托告诉她的。
所以莉雅只能轻轻地抚摸着香子兰的猫耳，感受着她心中那份强烈的绝望，轻声说道：
“我们，先回家吧。”
……
华贵的马车缓缓碾过紧实的积雪道路。
长长的车辙在雪地上被拉得又长又深，宛如两道细长而深刻的沟壑。
马车轻轻摇晃着，发出叮当的响声，在这片被积雪覆盖的大地上回荡。
而有些奇怪的是，在马车的顶部上方，正放着一团厚实的白色云朵。
在那云朵上，还坐着一只精灵。
尽管天气寒冷，她仍旧穿得十分单薄，露出了大片如雪般白皙的肌肤。
她就这么盘着腿，一只手撑着脑袋，打着瞌睡。
“是维克托家主故意让您这么说的？”
马车里，莉昂那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
莉雅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莉昂才逐渐明白。
难怪莉雅小姐从宝箱里出来后显得这么高兴
只是莉雅小姐后面说得那句话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误会。
说什么向外宣布已经找到了维克托的尸体并且已经下葬。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莉雅是因为自家哥哥死了，她能够直接继承家主之位才表现得这么高兴。
“但……维克托家主为什么要您这么说？”
还有香子兰。
莉昂仍有些不理解。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那只小猫娘那么伤心？
这绝对不像是莉雅小姐的作风。
但莉雅并没有回答。
她靠着马车的窗户，目光穿过窗户。
凝视着外面一望无际，银装素裹的积雪大地。
偌大的克莱文纳领地，在这场积雪下显得格外寂静。
“香子兰将于几天后前往王都。”
“成为女皇的贴身女仆。”
……
“为何连香子兰也不能知道？”
“她可是我们家的人！”
地狱之门前方，那片被净化过后的土地之上。
眼看着即将消失，依然在不断叮嘱她的维克托，莉雅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维克托让她向外界宣布，他已经死了。
因为维克托告诉了她，
他已经被‘众神’盯上了。
所以，只有当‘众神’知道他已经死去了，知道他还处于地狱里。
克莱文纳家族才能避免一些危险和麻烦。
但维克托对香子兰的提及格外特别。
“因为奥瑞丽安。”
“她必须知道我已经‘死’了。”
莉雅突然明白了。
香子兰曾服侍过奥瑞丽安一个月，因此，派她去成为女皇的贴身女仆是最合适的选择。
而作为克莱文纳家的家臣，派遣香子兰服侍奥瑞丽安也在某种程度上巩固了奥瑞丽安的统治。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能直观地看到。
尽管维克托已逝，克莱文纳家却依然坚定地支持奥瑞丽安。
只是在此期间，她们不能让奥瑞丽安知道维克托尚且‘活着’并准备杀出冥界。
即便是告诉香子兰，也只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因此最好的办法是让她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这时候，维克托环顾了一下冥界外围那片郁郁葱葱的地方，突然说道：
“这个地方还不错。”
“经过净化后，它变得适合人类居住了。”
莉雅愣住了，她有些不太理解维克托的意思。
但转头就看到维克托正微笑地望着她，轻声说道：
“若是想我的话，可以常来这里看看。”
“说不定你有机会看到我再次杀出冥界，在这里待上一会儿后，重返地狱。”
听到这话，莉雅的脸颊微微泛红。
但她却第一次出奇地没有反驳，而是害羞地扭过头去，小声说着：
“这算是我们之间的私密会面吗？”
“嗯……如果你想这么认为的话。”
这下，莉雅胸膛中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那一阵接着一阵，急促得如雨点般的跳动声在她心中不断回荡。
可突然，维克托话锋一转，声音淡然地响起：
“还有一件事，见到里维公爵时，跟他说一声。”
“他的女儿，我还需要借用一段时间，就先不还给他了。”
莉雅听后，心中的急促跳动仿佛突然降温，冷却了下来。
她没好气的瞥了维克托一眼：
“你就不怕出来之后他来找你麻烦吗？”
维克托摇了摇头：
“不会。”
“我会还给他一个更完美的女儿。”
说完这话，维克托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虚幻。
莉雅注意到了这一变化。
她顿时有些不舍地看着维克托，意识到着又到了告别的时刻。
“你要……回去了吗？”
维克托点了点头。
他已经不能发出声音了。
但这次，莉雅没有悲伤。
因为她知道，维克托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他会一直坚持。
就像是他说的那样。
‘即使穷尽生命，也不应放弃追寻自由。’
所以——
莉雅呆呆地望着前方，看着维克托那虚幻的身体，好似逐渐化作天空中的繁星点点。
她的眼前一阵模糊，眼角渐渐涌出晶莹的泪光。
“我一定。”
一定一定……一定一定……
此刻，风声渐起，花丛摇曳。
维克托那朦胧的星辰身躯被微微吹散。
含带着她最后一声的告别，消失于着苍白光芒之间。
“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