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得定时涂药,男人退去了上衣。
赤裸着一整片冷白的肌肤,后腰处,是一食指长度的蜈蚣缝痕。
浸染着橙红的药水,凸起的纹理,狰狞,夺目。
仿佛在叫嚣着,当时的疼痛程度。
宁幼恩的视线停在上面,胸腔紧缩得厉害。
她自己最怕疼了。
而周赫是该有多疼,才受不住,打了麻醉药。
男人的面孔朝着里墙,身子底下垫着厚厚的白色棉被,姿势趴着不动,像睡着了。
宁幼恩不敢唤他,怕吵他休息。
一个人立在屏风内,湿红着眼睛,静静看他。
良久后,床榻上男人清冷,低哑的嗓音传来。
女孩心尖发烫。
“站那,不累?”
自她进屋,周赫便察觉到她的气息。
出发前,陈柏仲给他发过短信。
说要带一个能止疼的人过来。
如今能止他疼痛的,除了眼前这只小白眼狼,周赫想不到第二个。
站了近十几分钟,不动,当然累。
宁幼恩低头,动了动发麻的脚跟,又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裳,即使它没乱。
小心轻挪了一小步上前,细语柔柔唤他,“周赫哥。”
女孩声音绵软,似清泉,舒服地流淌入周赫的耳窝内,他缓缓转过头来。
宁幼恩垂眸,与这张魂牵梦绕了几个晚上的脸对望,又细细端量。
他枕在白色的枕心上,脸比枕头温白,透明。
身体难受了几日,周赫肉眼可见的寒眸带倦,下巴长出来的胡渣明显。
看来,他是痛到连简单地收拾自己,都难。
宁幼恩眉眼生出心疼,许多想说想问的话,却在与之对视的那瞬,一句话都溢不出。
宁幼恩不可置否。
在周泽惠同宁幼琳的这场荒唐中,她背后的贪婪,也成了不可推卸的催化剂。
她的私心织成网,缠着他深陷其中。
叶书桉伤他,是难以接受这段真实的扭曲关系。
今天,宁幼恩特意穿了他买的小裙子。
精心编的麻花辫,一左一右,与这厢房里的配置,很是相融。
周赫又下至上端视她。
纯净的面容,不着粉末,漂亮的粉唇涂了唇蜜。
映在依稀的日光里,养眼,灵动。
跟私藏在香闺里,娇媚的女孩儿如出一辙。
对照这几日在眼前晃悠,红唇艳抹的同一张脸,她干净太多了。
周赫心动,早早就心动。
并不是分不清谁是谁。
他动心的人,是眼前的宁幼恩。
所以甘愿吃那一拳,受那一推。
“为了书桉,来讨好我的?”
他拉回眸光,酸里酸气的腔调漫出。
宁幼恩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顺着他,不辩驳。
拉开床边的凳子,双腿合拢坐下。
是标准好孩子的坐姿。
宁幼恩知道,那晚,叶书桉抱着她,当着他面,不管真亲没亲,心中都存下了隔阂。
再怎么解释都没用。
随后,她出声关心,“周赫哥,你疼不疼?”
“担心我?”
“嗯。”
她特别乖,小脑袋轻点,让周赫想气都气不起来。
“缝了五针,得躺半个月,动不了,天天要人伺候。”
他不咸不淡的话落,宁幼恩耷拉着眼尾抠手。
气氛,又陷入一片沉寂。
身子趴久了,不舒服,周赫想挪动下。
结果一带,牵扯到伤口,深深闷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