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
宁幼恩缩在一角,离周赫远远的。
窗外的繁华霓虹,被加速行驶的速度拉成七彩虚幻的横线,从他俩身边直越而过。
男人升起后车厢的挡板,瞬间气压冷却。
宁幼恩掐红的指尖还未缓过来松开,人已落坐到男人怀里。
被紧紧禁锢起来。
周赫神情冷冽,眸色又凉又烫。
映照在她脸上,惹她不安。
望见她眼底想避开的思绪,周赫不悦,踮起女孩下巴,逼她与自己直视。
“为了叶书桉,这样恼我?”
他口气不好,是酸气,也是怒意。
宁幼恩沉浮着心口,别过脸。
下秒,又被掰回,“看着我。”
男人冷声命令,下颌收紧。
宁幼恩被迫用湿漉漉的眸子盯他,“你故意的,为什么不承认。”
两人独处的空间里,女孩终于发泄出自己的情绪。
明知道她畏怯什么,周赫却偏总推她入险境。
冷眼看她难堪,又佯装救赎地对她伸出“援手”。
周赫到底当她是什么?
“你放开我。”
宁幼恩拗气一起,使劲握住他抵在自己下巴处的手要扯开。
男人越发绷紧力道。
她扯不下,急了,眼角又哭红了。
她这么经不起吓唬,为什么还要这么犟,乖一点不好吗。
“宁幼恩。”
周赫克制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捻紧嗓音呵止她,“我说了多少遍,同叶书桉保持距离,不止是关系上,身体上,还有你的心。”
他一字一顿地奋力砸下,砸得宁幼恩嗡嗡晃神。
“什么关系上,什么身体上,你胡编乱造。”
宁幼恩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她只知道好委屈。
她的一切,她的感受,从来都不由着自己作主。
在宁家是这样,在周赫身边也是这样。
她甚至开始被压得有些胡思乱想。
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叶书桉是真心待她好。
尊重她的选择,保护她的意愿,从不逼迫她。
是不是她错了?
她不该对周赫的感情上孤注一掷。
温热的泪水滑落,纠缠在周赫玉骨分明的手指上。
浸湿了她的心。
*
两人僵持了一路。
车子抵达水月菀,宁幼恩拽着裙角从车旁跑开。
许是穿着新高跟,她不适应。
急躁,扭到了脚。
她忍痛咬唇,手抓在扶梯上,又不争气地淌落一滴泪。
男人紧跟在身后,抿唇,伸手将杵在楼梯上疼到颤抖的女孩,打横入怀中。
她扭,他抱紧。
“脚疼了,还想着摔其他地方?”
周赫没看她,视线向上,脚下稳健的步子也向上。
“好好想,从这个高度摔下去,你不止得正骨,还得打上绷带,躺床。”
他又声声吓唬,“说是去外市学习,结果迟迟未归,别说叶书桉不信,你连实习工资,参加比赛的资格都没有。”
宁幼恩丧气。
止住乱动的身子,双手紧紧绕住他的脖颈。
主卧的门,被他不温柔地用脚尖抵开。
这一动作,宁幼恩能明显感受到,他心里的不痛快。
不止是他,两人的心皆是闷的。
周赫没开灯。
褪去一半窗帘的落地窗边,月光照进来一半,暗了另一半。
他们在暗的那一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