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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石斋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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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穷书生奇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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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很久以前,在蒙山深处有一个小山村。村里一共住了几十户人家,全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耕种着那几亩山岭薄地求食。在农闲的时候,有本事的人也会上山去采药,打猎。庄上有一户姓王的人家,丈夫早年去世了,撇下儿子和老婆娘俩一起过日子。儿子是全村唯一的一个上私塾的学生。全村人都为他们娘俩高兴,都给她儿子叫王学生。

王学生是个苦命的孩子,在他两三岁的时候,他爹上山采药时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死了。从此以后他娘是又当爹又当娘地把他拉扯大的。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王学生从十多岁的时候,在放学以后就上山去砍柴。然后再挑到集上卖点钱攒着买粮食贴补家用,以此来给他娘减轻负担。再后来王学生看见他娘慢慢地变老了,头发也白了,腰也弯了。可是,她还在不停地为他,为了这个家操劳。王学生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了照顾他娘,后来他就上一天学,砍一天柴,砍一天柴,再上一天学。。

有一天,王学生在山上砍柴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他听见喊声抬头望去。只见天上飞来了一个长着九个头的妖怪,背上背着一个大闺女从他的头顶上面飞了过来。王学生看着离他越来越近了,他抄起手中砍柴的那把大斧子,朝着妖怪就砍了过去。不偏不正一斧子正砍在妖怪的脖子上,妖怪在天上摇晃了几下却没有掉下来,还是背着大闺女又飞跑了。

王学生看着飞走的妖怪,心想:就凭自己一个人,是根本打不过妖怪救人的,其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救人。想到这里,他从地上拾起斧子,擦了擦上面妖怪的血,然后插在腰上捆上柴挑着下山去了。到了城里刚卖完柴,他看见有几个当差的正在贴皇榜。王学生也好奇地过去一看,原来皇榜上写的明白:皇上的公主被妖怪抓走了,谁要是能把公主救出来。不论是贫贱富贵,年纪大的赏黄金千两。年轻的没有成家的,皇上就把公主嫁给他招为驸马。

王学生看了心想:我在山上看见妖怪背的那个大闺女,八成是皇上家的公主了。想到这里,他上去就把皇榜揭了下来了。当差的一看有人揭皇榜,都恭恭敬敬地把王学生带到皇宫里去了。皇上一看是一个砍柴的穷小子揭了皇榜,一脸不高兴地问道:“你揭了皇榜,你能救出公主吗?”

王学生一看皇上有点看不起他,就拍着胸脯保证说:“没有金刚钻,我还不拦你的这个瓷器活。你们只要能按我的办法去做,我一定能救出公主。你要是不相信我,那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皇上听了,想想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去救公主,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便对王学生说道:“那行,你需要什么尽管说。”

王学生说道:“我要一根一百丈长的麻绳,一个抬筐,两只鸽子和二十个青壮汉就行了。”

皇上听了王学生的话,立马下旨说:“就按他说的,赶快去准备。”

到了第二天,王学生带着二十个人,拿着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一起上山了。他们一伙人来到了王学生昨天砍柴的地方,看见地上还有血迹。他们便顺着妖怪留下的血迹一路往前找去,最后来到一块大青石板前面血迹就不见了。王学生心想:难道妖怪的老巢在这块大青石板的下面吗?想到这里他吩咐这二十个人一起掀开这个大青石板,二十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石板掀开。只见石板下面还真有一个漆黑的洞口,冷风嗖嗖地从洞里吹了出来。众人一看,都吓得跑到洞口一边去了。别说洞里还有妖怪,就是光这么一个妖气弥漫的深洞,也没有人敢下去救人。

王学生也看出来了这些人都是胆小鬼,指望他们下去救人是没门。就对他们说:“还是我下去吧。你们记住了,我下去以后,你们看到第一只鸽子飞出来的时候,说明我已经到洞底了,不用再往下面放麻绳了。等到我放第二只鸽子的时候,公主已经坐到抬筐里去了,你们就往上拉麻绳把抬筐拉上来。”

王学生说完,然后坐进了抬筐里,众人便开始往下放麻绳。王学生刚下到洞里不远,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是掉进了一个万丈深渊里一样。冷风阵阵吹来,洞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连冷再加上害怕,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打哆嗦。他忙使出全身的力气,两手紧紧地握着麻绳,想尽量地让自己紧张的心情稳定下来。他心想:我都已经来到妖怪洞里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就听天由命吧。

过了很长时间,王学生觉得抬筐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抬筐就不动了。他坐在抬筐里左右的晃了晃,这才知道到洞底了。他从抬筐里出来,拿出怀里的第一只鸽子放了出去。接着他从腰里抽出那把他砍柴的大斧子,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往前走去。王学生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在嗓子眼里一样,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也不知道在洞里走了多长时间了。这时候,他走着走着突然看见里面亮了起来。再往里走洞里就和外面一个样了。这里有花草树木,有流水,还有结着果子的各种果树。虽然这里风景优美,但是,王学生也无心观赏风景,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快寻找妖怪的老窝。

他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听见不远处有棒槌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洗衣服。他听了顺着声音找了过去,不一会王学生就看见在一条小河边上,还真有一个大闺女正在洗衣服。他看了心里一阵高兴,在这里能看见一个人,他马上觉得自己安全了许多。王学生小心地走近了一看,原来洗衣服的这个闺女,正是昨天妖怪背的那个人。此时,这个闺女也看到了王学生,想站起来和他打招呼,王学生赶忙打着手势让她不要出声。

王学生到了闺女跟前一看,当时愣住了,他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闺女,比画上的仙女还好看。这个闺女也被他看得羞红了脸,赶忙低下了头。王学生这才缓过神来,忙问道:“你是皇上的闺女,那个什么公主吗?”

公主听了,说道:“是的,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公主?”

王学生就把他昨天看见妖怪背着一个闺女,和被他砍了一斧子的事情,到后来揭了皇榜进皇宫见皇上的经过,简单地给她说了一遍。

公主听了心想:真是一个诚实勇敢的好小伙子。她红着脸对他说道:“你是因为想娶我,才来救我的吧?”

王学生一听公主这么问,他一下子也红了脸,也不好意思起来。但他又马上感觉到此时,他们正处在最危险的境地。马上过去拉起公主的手说道:“咱得赶快离开这里,我现在救你出去。”

公主忙说:“现在咱们还不能走,妖怪还没有死,这样咱们还到不了洞口,妖怪就能把咱们再抓回来,把咱们杀了。”

王学生听了公主的话,心想:公主说得对,斩草就要除根。想到这里他对公主说道:“咱们得想一个好办法,只有杀了妖怪才能安全地离开这里。”

公主听了又说道:“咱还得要回到妖怪住的地方去,到了那里你先在门口外面藏着。我进去后,妖怪还得让我给他洗伤口,我让它趴在床上脸朝下,这样妖怪就看不见你了。你记住了,妖怪有九个头。你只有把中间的那一颗头砍掉了,才能要了妖怪的命。砍别的头妖怪都死不了,要是让他翻过把来,咱们两个可就都活不了了。”

公主说完,她在头前带路,王学生悄悄地跟在她的后面,一起向妖怪住的地方走去。他们到了妖怪住的地方以后,王学生先藏在门口外面等着,公主一个人先进去了。听见妖怪说道:“我怎么闻着有一股生人味?”

公主见妖怪怀疑有生人进洞来了,赶忙瞒哄妖怪说:“能没有生人味吗,我刚来了还不到两天。”

妖怪听了公主的话,心想公主说的也对也。又求公主道:“哎哟,我的伤口疼得厉害,你还得给我洗洗。等我的伤好了,我一定找到砍我的那个小子,和他好好地算一算砍我这一斧子的帐。”

妖怪说完。公主让它趴在床上,脸朝下开始给他洗伤口。这时候王学生瞅准了时机。一个箭步窜进屋里,对着中间那颗头下面的细脖子,飞快的一斧子砍去。只见那颗头一骨碌掉在床下面去了,紧接着脖颈里喷出来了一股黑血,妖怪在床上蹬了几下腿就死了。

王学生看了一眼死去的妖怪,然后背起吓得坐在地上的公主就往外跑。一直跑到了放抬筐的地方,他才把公主放了下来。然后又把她扶进抬筐里,对公主说道:“你先上去吧。”

公主听了不放心地对王学生说:“不行啊,咱得一起上去,你一个人在下面我不放心。”

王学生见公主这样关心他,心里一阵高兴。他对公主说: “咱两个人一块上,会把抬筐压坏的,要是再掉下来了,咱们有可能被摔死。”王学生说完,从怀里摸出来第二只鸽子,毫不犹豫地放了出去。

这时候公主也忙从头上拔下来一根金簪,对王学生说“你记住了,上去以后你就拿着金簪和皇榜去找我,越快越好。”

(二)

王学生让公主先上去了以后,他就在下面眼巴巴地盼着抬筐快点从上面再下来。可是,过了很长时间了,他也没有看见抬筐从上面下来。他想想外面可能已经是黑天了,上面的人一定都走了,抬筐是不会再下来了。他现在想明白了,不是皇上想害死他,就是上面的这伙人中出了坏人。这时候,他想起了老娘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自己可能还会死在这里,以后再也见不到老娘了,王学生就难过地哭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在洞里哭了多长时间了,他觉得肚子饿了的时候,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心想:反正是一死,就是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想到这里,他又拿起斧子起身往洞里走去。他想再到妖怪的洞里去看看,里面一定会有吃的。

不一会,他又来到了妖怪住的地方。早先他只想着杀妖怪了也没顾得上细看。这回进来一看,还真是不错,有客厅,有厨房,客厅里摆着各种水果,厨房里鸡鱼肉蛋样样不缺。王学生看到这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他吃饱喝足以后,这才想起死妖怪还在屋里。他先到外面挖了一个深坑,然后把妖怪拉到了坑里给埋上了。再回到屋里面收拾干净,这才坐下来想休息一会。忙活一天了,累的王学生一坐下来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他睡了多长时间了,睡梦中恍恍惚惚地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他:“王学生,救命啊!王学生,救命啊!”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王学生却听得清清楚楚,好像是就在屋外面喊的。他心想:难道在这里还有被妖怪抓来的人吗?想到这里,他小心谨慎地从屋里走了出来,顺着声音细心地找去。找了半天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最后只是在山洞的石壁上,找到了一条白色的小蛇。小蛇还长着四个爪子,四个爪子都被四个铁钉子钉在石壁上。王学生看了感到很奇怪,问道:“是你喊我救命的吗?”

“是我,王学生你快救救我吧。”小白蛇哀求王学生说。

王学生又看了看,问小白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学生?”

小白蛇听见王学生这么问他,又说道:“我不但知道你是王学生,我还知道你杀了九头怪救出了公主。”

王学生听了一愣,又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被钉在这里?”

小白蛇说:“我是东海龙王的三太子小白龙。只因犯了天条,被执法大神钉在了这里已经一百多年了。”

王学生听到这里怀疑地说:“你别骗人了,你说的我才不相信呢,你既然是一条龙谁敢把你钉在这里。再说了你在这里已经一百多年了,那我问你,你又没有饭吃还不早就饿死了。”

小白蛇见王学生不相信他说的话,又对他说:“你过来看看,在我的嘴边上有一块宝石。我要是饿了的时候,用舌头舔一下宝石,我就不饿了,不信你也来舔一下试试。”

王学生听了,还真的来到了小白蛇的跟前。真看见在小白蛇的嘴边上,有一块金黄色的小石头,光滑透亮。他犹豫了一下,才大了大胆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刚舔完,他就觉得嘴里有一股又香又甜的东西,一下子滑到肚子里去了。他顿时感觉到浑身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小白蛇又对王学生说:“你救了我,这块宝石就是你的了。以后你就不用再辛苦地去砍柴,卖钱买粮食了。”

小白蛇说着话的功夫,只见他一伸舌头就把这块宝石给舔了下来,然后让王学生收起来藏在了身上。

王学生这才相信小白蛇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他又犯难地对小白蛇说:“我救了你,我不也犯了天条了吗?再说,我也没有办法救你下来。”

小白蛇见王学生犯难,又说道:“这些你都不要担心,执法大神执法的时候对我说了,将来人间会有一个叫王学生的人来救你。到那时,你就刑满自由了。要不然我怎么这么了解你的一切。你手里是不是有一根公主给你的金簪,皇家的东西能解除铁钉上的咒语。只要你用金簪在铁钉上轻轻一橇,铁钉就会掉下来的。”小白蛇一气说完。

王学生听到这里,他半信半疑地拿出公主送给他的金簪,往铁钉上轻轻地一橇。真的,铁钉就一个一个地掉在了地上。这时候,小白蛇也一下子从石壁上跳了下来,马上变成了一条小白龙。王学生见了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白龙一看吓着王学生了又赶忙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身穿白袍的小伙子。忙过来拉起王学生,对他作揖谢道:“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王学生这才缓过神来,他突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对小白龙说道:“小白龙,你也别先忙着谢我。我虽然是把你从石壁上救了下来,但是,咱们从这个洞里还是出不去,还不是一样死在这里吗。”

小白龙听了王学生的话,对他说:“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一定能把你带出去。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认为当时执法神是在骗我,一个凡人怎么能来到这个洞里呢。看来事事都是有因有果有定数的,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

王学生就把他上一天学,砍一天柴。发现了妖怪,揭皇榜的事情说了一遍。小白龙听了王学生的遭遇以后,也对皇上的言而无信而感到气愤。过了一会他对王学生说:“你救了我的命,也等于救了你自己的命。好了,现在咱们就走吧。”

小白龙说完,他让王学生趴在他的背上。王学生两只手紧紧地抱着小白龙的脖子。这时候,他突然觉得两个耳朵根里风呼呼地响,一会的工夫,小白龙背着王学生就飞出了这个妖怪洞。王学生一回到洞外,又看到了他熟悉的一切。又想起了他的老娘还在家里等着他。他对小白龙说:“谢谢你救了我,我得回家了。”

小白龙听见王学生要回家,赶忙挽留他说:“王学生,我看你也是个诚实善良的人。你就和我去一趟龙宫吧,我父王一定会报答你的。”

王学生听了小白龙邀请他去龙宫,忙说:“谢谢你了,小白龙。我从家里出来很长时间了,老娘一定在家里很担心我,我得马上回去。我救你也是应该的,我也不要你们的报答。”

王学生越是这样说,小白龙越觉得自己真是遇到了一个好人,他就越想结交一个这样的朋友。于是他又对王学生说道:“你不和我一起去龙宫,我父王一定不会相信我是被你救的。他会怀疑我是私自逃狱,父王会惩罚我的,只有你去了给我作证才行。”

王学生听到这里,心想:小白龙说的也在理,那我就去一趟龙宫。都说东海海底下有一座水晶宫,是用水晶做成的。要是能上那里看一看,我这一辈子也算没有白活。他想到这里对小白龙说:“那好吧,我就和你去一趟龙宫为你作证,也希望能够早去早回。”

(三)

这时候,王学生又趴在小白龙的背上,小白龙一下子飞到天上去了。这回王学生有经验了也不害怕了,他趴在小白龙的背上往下面一看,只见下面有村庄,有河流。看着地上的人就像小蚂蚁一样大小,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海边。小白龙对王学生说:“王学生你不要害怕,你趴在我背上抱紧我闭上眼不动就行了。”

小白龙说完口中默念分水诀,只见海水马上往两边分去,在大海里形成了一个水洞。小白龙背着王学生,在水洞中快速地往龙宫飞去,时间不长他们就到了龙宫。王学生从小白龙的背上下来,一看龙宫还真是用水晶做的,整座龙宫都晶莹剔透,像一块巨大的非常透明的冰块一样。一队一队的虾兵蟹将,围着龙宫转来转去。

小白龙领着王学生进了龙宫,龙宫里王学生看见老龙王坐在高高的宝座上。看见三太子小白龙回来了,他非常高兴地从宝座上走了下来。两手抓着小白龙,左看看,右看看。嘴里不停地说道:“回来就好了,回来了就好,以后我也不用再担心了。”

小白龙看着他父王很高兴,忙把王学生拉倒他面前说道:“父王,就是这个王学生,是他救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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