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虚比着手指解释:“那天在操场上,你不是说过吗?谢东宇抄了这本书,我说我会看的,你还记得吗?”
陈青萝缓缓扬起脸,脸上带着思索的表情,拉长声调:“噢——”
“想起来没?”
“想起来了。”
“我看你的表情,怎么都像是没想起来的样子。”
陈青萝没说话。看来确实没想起来。
王子虚顿时十分气闷。
他当然知道这很正常,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哪怕看一本书,两个月前看的情节,两个月之后都有可能会忘。何况这两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陈青萝每天都很忙,忘记他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同学说过的话也十分正常。
但王子虚心中还是冒出了一种怅惘:这种感觉就好比韩剧里面一对出生入死的恋人其中一个失了忆,只有一个记得另一个(尽管他们不是恋人);又好比老父亲抚养女儿长大说起小时候如何端屎端尿,而女儿对此毫无记忆(尽管他们也不是父女)。王子虚心中就是这样一种怅惘。
他贼心不死地继续跟陈青萝套近乎:“你很喜欢《金仓鼠》这本书吗?我看完后觉得的确很好看,你最喜欢书里哪个角色?老鼠还是猫还是仓鼠兄弟,还是苏菲或者约翰大师?”
“那都是我小时候看的了,讨论剧情就免了,我没有兴趣讨论儿童读物。”
陈青萝非常冰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王子虚感觉十分受伤。
第二天早自习之前,他留了一把大白兔奶在桌上。
那时候王子虚正在拔个儿,高一时一米六,高三时已经一米八,创造了一种奇迹。因此他有时候会犯低血的毛病。那时候他养成了随身带一把的习惯,头一晕就吃一颗。
当时陈青萝捂着肚子坐在座位前,偷偷观察他的好久,到了上课铃声响起时,借着铃声偷袭般问他:“你吃得完吗?”
“啊?”铃声太大王子虚没听清。
“我说,你吃得完吗?”
“你说什么?”
“给我一颗。”陈青萝说。
“哦。”王子虚说,“你自己拿。”
陈青萝迅速抄过去一颗放在嘴里,在老师抵达前,她又迅速地拿了一颗。
王子虚目瞪口呆地盯着她:她掏的速度也太快了,简直就好比见到黄粉甲幼虫的金仓鼠。她也像仓鼠一样把藏进自己的腮帮子里。班主任背着手,威严地从走道经过,他偷偷侧脸,看到陈青萝白嫩的侧脸鼓了起来。
“你早上没吃饭啊?”
陈青萝没回答,腮帮子蠕动,牙齿好像被给粘住了。
有点可爱。
好一会儿,她才张得开嘴,第一句话,就是:
“约翰大师。”
“什么?”王子虚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感到疑惑。
“我最喜欢的角色是约翰大师。”陈青萝说,“我对作家很有好感。”
王子虚想起来了。“约翰大师”是《金仓鼠福瑞迪》里面的角色。
她是在回答他昨天那个问题呢。
亏她记得。
从那之后,王子虚每天都会多带些吃的来,陈青萝也养成了吃他东西的习惯,从一开始冷若冰霜,到之后关系好转,多亏了破冰之大白兔奶。
王子虚和宁春宴走出商城。宁春宴背着手,忸怩半天,然后跟他说,好了,你的事情我帮了,接下来再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你说。”王子虚很爽快。
“去见一群……呃……”宁春宴歪着头想了半天,“才媛。”
“才媛?什么才媛?”王子虚表情有点怪,他感觉这个词特别封建。
宁春宴也是个现代性很强的人,领悟到了他的意思,有点不好意思,呼吸略急促故作恶狠狠道:“裁员啊,把你给裁了!”
“别裁我,我保证接下来我们杂志会有财源的,财源广进的财源。”
说完,两人分别都被自己的谐音梗冷笑话给逗乐了,“嘿嘿嘿”地笑了半天。
笑完了宁春宴说:“如果要具体地解释,所谓才媛,就是一群家庭条件非常好的女生,共同爱好是文学,逐渐形成了一个圈子,平时会凑在一起品评文学,但是因为都不是科班出身,水平停留在人云亦云的境界,但是她们家庭条件又确实非常好,所以形成了一定影响力。”
王子虚听得脸上怔怔的,宁春宴身体倾过来:
“听懂没?”
“似懂非懂。”
“哪里不懂?”
“文学水平和家庭条件的辩证逻辑关系这块。”
宁春宴“噗嗤”一声笑了,说:“算了,你不用管这些了,反正我带你过去,就是当个吉祥物。你就往那儿一坐,别人问你就答,少说话显得十分深沉的样子,她们就会觉得你很厉害了。”
“我还有点不懂,”王子虚伸手指自己,“为什么要带我去啊?”
“因为你登上《获得》了呗,”宁春宴说,“你现在是圈子里比较前卫的话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