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不小?,前有一宽阔的庭院,后有两进女宅,乌先生住在前庭的西跨院,横厅与东院悉数用?作学堂,乌婆婆与傻妞伴着凤宁住在后院。
堡主十分信任乌先生,他一回来,便叫乌先生管账房,让他帮着开?拓生意。
康家堡不比别处,它有自己一套戍卫制度,平日?这些守卫就在小?镇各地巡逻,护卫一镇安虞,每家每户均有密道?通往山上的乌堡,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俨然世外桃源。
凤宁落脚后,便开?设了一三语教堂,大?晋物华天宝,人口繁盛,是西域诸国?争相通商的对象,学堂一开?,远近百姓纷纷送了孩子前来求学,这份束脩可不便宜,一半给予凤宁与乌先生,一半交予乌堡做防卫用?,所以康家堡诸人特别乐意替凤宁吆喝,后来学堂规模扩大?,在隔壁租了整整一间?院子,男女分堂教学。
凤宁对这些学子期望极高,希望将来他们能成为各国?通交方?面的领军人才?。
有过游历经验,熟知各国?风俗习惯,如今的凤宁行事越发?落落大?方?,也更有底气和魄力。
学堂全然由?她主导,人人敬称她一句李山长,边关之地,熟悉三语的人并不少,凤宁一人忙不过来,便在乌城请了两位先生来帮衬,一位女先生,一位男先生,康家堡学堂在这一带渐渐打响名?声。
乌先生不是没防着被裴浚的人发?现,他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这里不是京城,他进可攻退可守,哪怕裴浚是一国?之君,强龙难压地头蛇,乌先生自信有本?事与他周旋。
且裴浚曾对关外放话,他已立后封妃,乌先生与凤宁实足已放下大?半戒心。
裴浚不是非她不可,念着过往的情分,也不必揪着不放,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才?是正理。
当年凤宁为离开?对裴浚做的那套,裴浚如数奉还。
凤宁在这住了将近半年,去年十一月抵达康家堡,开?春办了学堂,如今已有数月光景,这数月时不时会与康木因打交道?,刚到康家堡时,天气寒冷,袍子一层裹着一层,旁人看不出端倪,如今天气渐热,凤宁穿戴也渐渐随意,康木因眼力何等毒辣,偶尔瞄了一眼凤宁那柔软的身段,猜到她是位姑娘。
一日?夜里与乌先生喝酒时,忍不住问出口。
“阿泽,跟你来的是位姑娘吧,你看得这么紧,怎么不娶她?”
乌先生眯起眼没接这话,只给他斟了一杯酒。
康木因打了个酒嗝,喝得醉醺醺的,“我瞧她对你,十分敬重,莫非是将你做先生看待,没有男女心思?阿泽,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不娶,便让我娶了。”
乌先生看着这位自小?一块长大?的堂弟,深深笑了笑,温声道?,“那我帮你问问她。”
得了这话,康木因喜得跟什么似的,抹了一把脸起身,“一言为定,我这就回去跟我娘亲说,让她准备聘礼,择日?不如撞日?,等你说道?后,我就将人迎娶过门。”
骨子里还是马贼那一套。
乌先生笑着道?好?。
目送他摇摇晃晃离开?,乌先生脸上的笑容落下,也佯装醉倒回了卧室,灯一灭,他忽然睁开?眼,换了一身黑衫,如鬼魅般闪出窗牖,等在康木因回府的必经路上。
康木因平日?住在小?镇东头最大?的一间?别苑,此刻喝醉了酒,吊儿郎当,警觉远不如寻常,就这样?,黑漆漆的草丛中?突然窜出一条铁链,铁链迅速卡住了他的喉咙,他甚至来不及呼叫,人已被乌先生拖过来,悬挂在树上。
乌先生动作之干脆利落,令人咋舌。
翌日?凌晨,一老汉挑担去乌城买卖,瞥见巷子里那颗胡杨树下挂着个人,吓得屁滚尿流,急忙唤来巡逻的将士,一传十十传百,小?镇上下均聚了过来。
康木因母亲哭得撕心裂肺,堡主也差点?寸断肝肠,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往后何人能继承家业?
这等死法在康家堡并不少见,这是西域一个游牧民族报仇的惯用?手法,康木因贪好?美色,没少四处惹祸,终招至此难。
堡主葬了儿子,经此打击,一蹶不振,越发?信任乌先生,有意让他做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