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若来?到湖心亭,姑娘们玩累了,正在桌案上玩叶子牌。
“哟,这是谁起?的头?”平日这些大家闺秀不是诗书?琴画,就是高谈阔论,蒋文?若还是第一次见她们犯闲,
坐在席位正中?的杨婉挑了挑眉,“是我,怎么样,佩佩输了几把,你?要不要顶上?”
如?今的杨婉气质大变,发髻随性,装扮也洒脱,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随遇而安的松弛。
蒋文?若摇摇头,反而坐在凤宁身侧的高几,见凤宁满脸认真,秀美微蹙似乎在算牌,颇觉可爱,凤宁就是这样,连玩叶子牌都这般上心,闲杂小事尚且如?此,当初那份感?情必定是全身心投入,离开?时?应当很难受吧。
蒋文?若忽然想,若裴浚性子没那么傲慢,学会低头哄一哄女人,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凤宁虽然不大会打牌,可架不住手气好,还真就赢了几把。
章佩佩耍赖将牌一扔,“不玩了不玩了,凤宁咱回去吧,今夜咱们去红鹤楼吃烧鹅。”
杨玉苏道,“我也去。”
章佩佩扔了她一眼,“你?快要出嫁了,还是安安分分待在府上,你?家那位婆母最是讲规矩,若晓得我领着你?四处闲逛,将来?少不得要埋怨你?。”
杨玉苏得嫁燕承确实是一桩好姻缘,可婆婆也是出了名的难对付。
大家纷纷为她捏一把汗。
王淑玉一面收牌一面轻咳,“你?们当着我的面编排我姑母,合适吗?”
章佩佩理所当然道,“你?可以捂住耳朵,或者装作没听到。”
还是凤宁温婉笑道,“王姐姐,往后玉苏嫁去燕家,你?得空便去去燕府,帮着她开?解开?解燕夫人才?好。”
王淑玉爽朗一笑,“放心,包在我身上。”
姑娘们相继起?身沿着长廊往岸边走,蒋文?若问杨婉是何打算,“我听说你?这一回府,求亲者踏破门槛呢。”
杨婉抬眸望了望深蓝的苍穹,摇头道,“我现在没有嫁人的打算。”
见过最惊艳的男人,其他男人在她眼里?成了屈就。
等什么时?候彻底丢开?心,再思嫁人一事。
“我已?决意在梁湖一带开?一家女子书?院,对了,凤宁,你?能过来?给我帮忙吗?”杨婉真诚邀请。
凤宁摇头道,“抱歉婉姐姐,我已?答应欧阳夫人接手夷学馆。”
杨婉想了想,又?笑道,“要不,每旬你?择一日来?帮我授课?”
裴浚志向宏伟,意在扶夷四方,通商万国,学些夷语有备无患,杨婉嗅准了其中?的机会,想替大晋培养一批优秀的女学生,凤宁开?了挂职先河,往后女学生可入宫做女官,也可在礼部?与鸿胪寺挂职,不必拘泥后宅,前程似锦。
凤宁欣然应允。
越过院子进入花厅时?,正撞见蒋家诸人送隆安太妃与裴浚出门。
二人隔着人群遥遥对了一眼。
凤宁心倏忽一紧,连忙垂下眸循着人群给他请安。
他离着十步远的距离,语气淡淡让众人平身,先一步出了垂花门。
那眼神无波无澜,看着像是过眼云烟了。
凤宁抬眸时?,那道玄黑的身影已?远去,只?余一抹淡淡的奇楠香在空气中?消散。
章佩佩终究没能陪凤宁吃烧鹅,她中?途被章府的人叫走了。
登上马车后,凤宁依然紧张。
她有些担心,担心他的人又?追过来?要将她如?何。
外头的天地实在太好,太广阔,她喜欢跟孩子们相处,喜欢游走在街头巷尾,喜欢与那些夷商高谈阔论,不仅长了见识,也学了本事。
她不会回宫了。
不会做他的金丝雀,不会与女人争风吃醋强求他的怜爱。
永远不会。
这辈子注定背道而驰。
一直回到夷学馆,一路畅通无阻,凤宁方才?放了心。
这个?坎该是过去了吧。
裴浚也不知道这个?坎有没有过去。
说放手,他做不到,可强迫她入宫,他也做不到。
就这么陷入死胡同。
新政已?陆陆续续颁布,各部?有条不紊运转。
裴浚无需再像过去那般绞尽脑汁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