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临已经完全了解自家小夫郎的撒娇招数,从善如流地答了对方想听的话,又低下头去,亲昵地蹭了蹭对方微红的鼻尖:“和李员外约的是明天一早 ,我尽快去现场看完,午时之前应当能赶回来,不会耽搁你看戏和逛街。”
戏楼最早的一场都要未时初才开始,他们肯定能赶上。
这就是裴长临接活的一贯原则了。
他心中时刻记挂着在家养胎的小夫郎,面对找上门来的东家,是什么活暂且不论,第一件事便是提出自己的条件。
离家远的不接,要长期外出的不接,回家晚的也不接。
因此,虽然近来登门的东家络绎不绝,但真正被裴长临答应下来的却不多,几乎都是些简单的设计类项目,大部分只需要他绘好图纸,东家自会找工匠去完成。
比如今日那位李员外,就是在城郊有十余亩良田,希望裴长临替他改装一下灌溉用的水车。
那东西只消裴长临去现场看一眼尺寸便好,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你明天睡久一点,等你睡醒,我就回家了。”裴长临摩挲着对方的鬓发,温声安抚。
“也不用这么急……”
贺枕书拉过裴长临的手,有点无奈:“你这个人,都这么久了,怎么还连我是不是在开玩笑都看不出呀?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任性,连正事都不让你做了吗?”
裴长临走到现在这一步,贺枕书自然是高兴的。
做木匠的,累积经验才最重要,这也是营造司并不反对裴长临对外接活,反倒会时不时向他推荐一些东家的原因。
贺枕书恨不得找上门来的东家越多越好,哪里会嫌他忙碌。
方才那么说,不过是开开玩笑,并借故撒个娇罢了。
只有裴长临才会当真。
“可你就是我的正事。”裴长临抵着他额头,小声道。
对方话音又轻又软,贺枕书与他对视片刻,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就承认吧,根本不是我离不得你,而是你离不得我。”
夫郎身怀有孕,眼下离不得人,这理由都不知被裴长临用过多少次。
可实际压根不是那样。
裴长临也跟着笑了起来,如实道:“对,是我离不得你,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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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临在这种事上向来说到做到,翌日,贺枕书一觉睡到临近正午,睁眼时,正巧看见外出归来的裴长临蹑手蹑脚推门进来。
下午的新戏自然也顺利看上了。
那戏楼的新戏风格与以往格外不同,终于不再执着于那讲述爱恨纠葛、悲欢离合的悲剧,而是换做了欢乐愉快的合家欢故事。
贺枕书还是头一次见这种风格的戏曲能写得这般精彩,前后快一个时辰的戏,他没有一刻走神,全程笑得前仰后合,走出戏楼时肚子都被笑得隐隐作痛,吓得裴长临险些直接让车夫改道景和堂。
“我真没事,崽崽也没事……他高兴着呢!”
贺枕书坐上马车后还没从那兴奋劲里出来,抓着裴长临的手道:“我太喜欢这出戏了,明天还想再来看一遍!”
裴长临将他搂紧,防止他因为太兴奋从座位上摔下去:“你不是说要提前三天预约,明天可不一定能预约到位置。”
“……是哦。”贺枕书眨了眨眼,丝毫没有气馁,“那就后天看吧!”
裴长临忍俊不禁。
贺枕书:“你笑什么呀?”
“笑你。”裴长临帮他整理着脑后略微散乱的编发,笑道,“玩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小疯子一样。”
贺枕书眨了眨眼,没介意裴长临这么说他,还理直气壮:“是又怎么样,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裴长临但笑不语。
他当然不是第一天认识贺枕书,但对方这模样,与先前也是不同的。
虽说贺枕书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表现太任性,但不可否认,他近来的确被裴长临宠得比以前任性了些。
不对,应当说是回归本性。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他家小夫郎本就该是这样无忧无虑的性子。
裴长临一时失神,贺枕书的注意力又被窗外吸引了去:“你看,街边好像新开了一家饭馆,看起来生意很好的样子。”
裴长临只朝外头看了一眼,将人拽回来:“但你得回家休息了。”
薛大夫说过,双儿孕期大喜大悲皆不适宜,贺枕书今天玩得这么疯,裴长临还真有些担心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