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爷皱了皱眉:“杨家那位自己选中的玉宜, 人家肯定会帮自己的未婚妻。玉婷自己凑上去讨嫌,挨说了也正常。”
“你到底帮谁?”高夫人怒极,“玉婷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玉宜只是一个贼!”
怒到极致,她眼泪夺眶而出,抽噎着道:“一想到我把一个下人的女儿当宝伺候,自己的女儿却在外头吃尽苦头, 小小年纪还险些被男人给……我就生气!”
高老爷叹气:“玉宜是无辜的!”
“那我的玉婷就活该吗?”高夫人激动不已,“老爷,别再帮着那个贱人说话!不是亲生血脉, 再有多少年的感情, 也变不成亲的。”
“你别这么激动。”高老爷叹气,“到底养了这么多年,玉宜那么乖巧, 她……”
“闭嘴!”高夫人从来都是个温婉女子,但听着自家老爷一次次维护那个贱人, 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不光大声吼叫, 还砸了东西。
茶壶落在地上碎成了渣渣,高老爷起身:“你自己冷静一下。”
高夫人:“……”
她立即起身:“老爷,你要去哪儿?”
她后悔自己没有忍住脾气, 但事关女儿,她就不想妥协。
*
顾秋实没有打算上门去质问高府,真去了,对高玉宜没有好处。
但他没想到, 高老爷会主动找上门。
最近高玉宜忙着备嫁,也在忙着开自己的绣坊, 两人是未婚夫妻,还不是夫妻,不好天天腻在一起。这天,顾秋实正在挑选成亲所要用的红绸。
大户人家的公子成亲,需要用红绸在街上绑上二里地,从大门到各处游廊,再到待客的大堂还有各处屋檐,都要挂上红绸。
挂得越多,喜意越浓。
而绸缎料子分为好几等,红色也有许多种。顾秋实凡事都亲力亲为,准备亲自挑选。
一大摞红色绸缎摆在桌上,够红的不够亮,够亮的又不是正红,总觉得差点意思。顾秋实一边选,一边在心里想着自己开间染房染红绸的可能,想到距离成亲还有一段时间,应该来得及,最后还是决定自己染。
正准备让人将料子抱下去,就听说高老爷到了。
高老爷今年四十出头,有点发福,却也并不丑。进门看到桌上的红料子,他瞬间就猜到了用处:“你这是在挑红绸?”
顾秋实点点头,伸手一引:“高伯父坐!”
高老爷伸手摸了摸,挑中其中一匹正红:“这个就挺合适。”
那皮虽然是正红,但颜色偏暗。
顾秋实倒了一杯茶送上:“不太行,我决定自己染。”
之所以这么客气,是因为高府到底是养大了高玉宜,高玉宜之前被人送到花楼,是高夫人自己的主意。并且她是趁着高老爷不在才把人送走,很明显,她知道高老爷会阻止。
高老爷一脸惊讶:“你还会染料?”
“先试试,不成就买现成的。”顾秋实抬眼看他,“伯父该不会是来让我退亲的吧?”
“不是!”高老爷叹息,“玉宜是我养大的孩子,即便不是亲生,那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她如今不是我女儿,但我还是希望她能嫁得良人。”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这里是一万两,算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她的一点心意,回头你找个机会给她,当做她的嫁妆!”
正经的高家嫡女出嫁,可能也拿不到一万两这么多。杨家夫妻成亲也算是门当户对,当年杨夫人的嫁妆全部加起来,大概也只有五千两……她如今随便拿得出三千两,是她遇上了一个得力的管事,这些年费心经营才攒了不少。
顾秋实心里泛起了嘀咕。
生意人唯利是图,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但顾秋实自己也做生意,几乎所有的生意人都是有了千两想万两,有了万两想百万。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银子拱手送给别人。
“伯父太客气了,其实我们不缺银子花。玉宜一直觉得自己对高府有所亏欠,心里还想着报答。这银票,她断断不会收!你拿回去吧!”
高老爷将银票拍了拍:“给你就收着,别说出去。”
语罢,他飞快起身离开。
顾秋实接过银票,心里疑惑不已,难道高老爷真的对养在身边的女儿有一万两这么深的感情?
一万两银子真的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