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惊了。
就是谷家夫妻都满心意外, 将心比心,如果他们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在跟前亲自教养, 一个在乡下长大什么都不懂,不说会不会做生意,只拿多年父子情分来看,肯定都是选择前者。
他们逼一把, 顺理成章将事情定下,皆大欢喜。
杨天成垂下眼眸,心中恨极, 那个庄稼汉才回来几天, 父亲就改了心意,实在气人!再这么下去,杨府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谷老爷怒火冲天:“也就是说, 你不打算履行当初的承诺让我女儿做当家主母?”
杨老爷一脸莫名其妙:“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聘你女儿做主母啊!”
谷夫人怒极:“你们骗婚!堂堂杨府,说话不算话, 毫无诚信, 这还是生意人呢, 我看以后谁还敢和你们杨府做生意!”
“骗婚?”杨夫人呵呵,“当初我们两家结亲的时候,可没有隐瞒过天成的身份。他就是庶子!你们愿意把女儿嫁给庶子, 可没有人逼你们。还有,我儿子生下来就被奶娘偷走,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寻找,别说你们不知道!既然知道我杨府有嫡长子, 那孩子找回来很正常,有了嫡长子, 天成退一步也是情理之中。你们今天逼上门来,才是不讲道理!”
谷老爷面色铁青:“亲家,你要把家业传给这个大字不识的庄稼汉?”
杨老爷并没有现在就决定让哪个儿子做少东家,其实他心底里还是偏向小儿子,毕竟那孩子是他一手教导,这么多年的父子感情不是假的。但是,这孩子最近有些急躁,做的事情太浅显,想要算计人又处处不成……还需历练一番。
早早定下天成没好处,会让他失了进取之心。
再说,杨老爷定哪个儿子做少东家,都不想接受外人指手画脚,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谷家的手伸得太长了。
“不管家业交给谁,都是我杨府的事。”杨老爷肃然提醒,“亲家,我还年轻,用不着这么早做决定!”
眼看谷家夫妻不满,杨老爷把话说得更加直白,“若是现在有人去谷府逼迫你定下少东家人选,亲家会怎么想?”
谷老爷明白了他的抵触之意,颔首道:“我们夫妻确实冒昧了些,都是为了儿女,还请亲家体谅一二。天成的承诺总要兑现一样吧?不能给我女儿一心一意,那总该让我女儿站出去得人尊重!”
话又绕了回来,还是想要当家主母之位。
杨夫人怒极:“谷老爷,你当我是死人吗?”
这话很不客气,奔着撕破脸而去。
杨夫人也豁出去了,反正这也不是正经亲家,谷家霸道在先,也别怪她不给面子。
谷夫人上前一步:“亲家母,你这话说到哪儿去了?你儿子是嫡长子没错,可有句话叫达者为先,他在乡下长大,只会种地,大字不识,更不会算账。让他接了家业,早晚会被败光……反正他只会种地,要不这样好了,给他买个百亩地,以后他都种不完的地,大家都……”
“放屁!”杨夫人气得不顾礼仪规矩骂了出来,儿子是被坏人算计后落到乡下不得不种地,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面朝黄土背朝天?
“我儿子是杨府的嫡长子!白姨娘当初是我的丫鬟,只是伺候我的下人,即便是我儿子什么都不懂,家业该交给天成,那也只是让天成管着,我儿子家主的位置不变!”
言下之意,不管杨天斌懂不懂得做生意,家主都是他!杨天成最多就是个管事!
杨夫人心里是真的这么想的,而她的这番说法也不过分,到处都有这种先例。嫡庶之间别看只是一个字的区别,实则犹如天堑,想要跨过这一步,几乎不可能。
杨老爷不赞同,但也不敢表露。
顾秋实咳嗽了一声:“明天我的新铺子开张,关于家主之位,我其实没放在心上。”
“少装清高了。”杨天成看到嫡母如此强势让他做一个管事,父亲也未反驳,心都凉了半截,再看吴大河一副事不关己模样,心里特别不高兴,他努力争也不能达成所愿,而吴大河什么都不管,自有旁人帮他争,事实上,都不用争取,只靠着嫡长子的身份,就能轻轻松松压他一头。
“什么清高?”顾秋实一脸疑惑,“家主之位不给我,难道给你?”
杨天成:“……”
他下意识扭头去看父亲,只见父亲端着茶杯心不在焉,似乎没听见这话。
杨老爷故意的,小儿子往日里没有对手,心思简单,手段稚嫩,还需磨一磨。
谷家夫妻心里也凉了。
他们今天过来是想定下女婿做家主之事,没想到杨家夫妻的想法完全不同。往日里杨老爷那么疼爱儿子都是假的!
虽说他们拿女儿回娘家改嫁来威胁,但也不能真的带着女儿回家……再改嫁,选不到合适的人家!
杨夫人听到儿子那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满腔郁气一扫而空,给了边上的管事一个眼神。
管事秒懂,上前行礼:“老爷,饭菜已经得了,请客人入席吧。”
谷家夫妻很想甩袖就走,但这一走,两家算是彻底翻脸,以后也不好意思再舔着脸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