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绿花低着头趴在地上, 浑身瑟瑟发抖。
她不是没想过那可能是见血封喉的毒汤,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和吴大河做这几年夫妻,日子过得扣扣搜搜, 还时常争吵。在五万两银子和吴大河之间,傻子都知道怎么选。这天底下的任何一个人来,都会做出和她同样的选择。
即便到了此刻,乔绿花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如果事情重来一次, 她还是会做出同样选择。
她只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好。
如果吴大河没有那么精明,没发现药汤有益,此时她已经拿着银子回家了。
“我不敢了, 求娘再给我一个机会……求您了……”
空着手被赶回家, 这可不是乔绿花想要的。
杨老爷揉了揉眉心:“还是把她关到偏院去吧。”这不是把人送回去的时候。
知道内情的人还能理解,乔绿花要毒害夫君,这种女人休也就休了。
但是, 杨老爷也不可能跑到街上去跟外人说自己的小儿子请大嫂毒害亲大哥吧?
不能说出内情,若是把乔绿花送走了, 外人都会说杨府让吴大河抛弃糟糠之妻。
这名声太难听。
反正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养着就是了。
听到杨老爷的话, 顾秋实没什么反应。杨夫人满脸失望,但理智告诉她,老爷的做法没有错。
杨天成低下头笑了。
接下来, 各回各家。
乔绿花在被人拖走时,还在跟顾秋实解释。
顾秋实回到院子里,先去了书房练字,顺便还算了算账。
稍晚一些的时候, 杨夫人过来了。看到儿子在书案前认真写字,她眼圈渐渐泛红。
“大河, 累了就歇会儿,不要太逼着自己。娘虽然希望你出息,但更想让你好好活着。”
顾秋实放下笔,笑道:“娘,我在想,乡下的时候我们都用炭写字,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
杨夫人有些意外:“你想怎么做?”难得儿子对一件事情有兴趣,反正她也不差这点银子,立即道:“稍后我拿点银子给你,再找几个人过来,你试一试。不成也不要紧,就当闲着无聊找个事情来做。”
“谢谢娘。”顾秋实起身,给杨夫人倒了一杯茶。
之前都是喊母亲,突然改口,杨夫人意外之余,顿觉儿子和自己亲近了几分,当即欢喜不已,“咱们母子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恰在此时,顾秋实的随从来报,说是白姨娘过来了,想要见见他。
白姨娘只是个妾,但她在这府里地位超然。吴大河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府里的子嗣都是白姨娘所出。
因此,本来在孩子面前不能称为长辈的姨娘,也能坦然受了府里公子和姑娘的礼。
也就是说,在吴大河面前,白姨娘算是半个长辈。
吴大河回家都几天了,白姨娘始终没露面,怕是就这等着“晚辈”上门拜见。顾秋实语气讥讽:“让她进来吧,难道还要我这个嫡长子亲自去门口接人?”
顾秋实所住的这个院子说小不小,但也没多大,他高声说话,院子门口的人肯定听得到。
进门来的白姨娘看到杨夫人后,笑了笑就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她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自如得仿佛是在自己的屋子。
“原来姐姐也在,这位就是咱们府里的斌儿了吧?”她用手摸了一下发髻,动作温婉,“也怪我这身子不成器,一直说来见一见,一直起不来身……斌儿可别生我的气。”
“不生气。身子不好就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出来转悠,容易过了病气。”顾秋实说话很不客气,“你不应该来见我,更不应该见我母亲。对了,父亲这些日子是不是常在你屋中过夜?主子随心所欲,你要有自知之明,该把父亲拒在门外的。”
白姨娘瞠目结舌,说生病不过是借口而已。没想到这刚回来的庄稼汉如此伶牙俐齿,愣是扯了一大堆,再说下去,她就该以死谢罪了。
本来还担心儿子吃亏的杨夫人看见白姨娘吃瘪,扯出了一抹笑容,闲适地端起茶杯,优雅喝茶。
好半晌,白姨娘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是听说天成惹恼你了,所以才不顾病体未愈替他给你道歉,若你们兄弟之间因为此事反目成仇……”
顾秋实皱了皱眉:“这与你有何关系?”
白姨娘愕然。
“姨娘身份,管不到二弟吧?更没有资格替她向我道歉,此事父亲已经做主,姨娘回去吧,没事少出门,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错处!”
白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