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爷满口责备。
顾秋实看在眼中, 心里一片冷漠。如果不是他机灵,此时已经乖乖喝了那个药。杨天成这是奔着要他的命,杨老爷都已经知道了真相, 却只是失望,一点都不生气。
上辈子吴大河是真的被害死了!
不过,杨老爷把家业子嗣看得这么重。吴大河死了之后,他失去了一个儿子, 就绝对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也就是说,即便是吴大河被害死的真相让杨老爷知道,杨天成也不会被责罚太狠, 杀人偿命完全是无稽之谈。
“ 大河, 还有你。”杨老爷扭头,训斥道:“兄弟之间生了误会该坐下来说清楚,说动手就动手是野蛮人的做法, 这里不是你们那个小村子,是讲规矩, 讲王法的地方。”
顾秋实颔首:“既然有规矩又有王法, 那么, 杨天成出手害我,父亲准备怎么责罚?如果不是乔绿花态度大变让我生了疑心,现在我已经喝了这碗所谓的养身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等着杨天成再喂其他可以把我毒死的药汤了。”
杨老爷觉得特别头疼。
以前他只有一个儿子,从来没想过兄弟争家产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天成是一时想岔了,我让他给你道个歉,再让他保证以后再不这么做。如何?”
不如何。
保证而已, 对于不守信诺的人来说,就是一句废话。
如杨天成这种敢对亲哥哥下毒手的人, 诚信于他而言就是个屁。他会遵守才怪。
顾秋实很不满意,反问道:“在父亲眼中,儿子今天错了吗?”
杨老爷只恨大儿子把这事情闹大了,城内不许跑马,大人会严查,若是迫不得已,大人能网开一面。可是,儿子今天在街上跑马并非是赶正事,如果大人问起来,兄弟之间为了家财互相毒害的内情就会瞬间传遍城里城外。
“你不应该直接把药灌到天成的口中……”
顾秋实粗暴地打断他:“照父亲的意思,我应该在知道那碗药有问题的情况下,还是乖乖把药喝下,等着被杨天成毒死?”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老爷有些恼,说话声音也大,“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懂不懂?都是一家人,你们是亲兄弟,反正你也没事,打马上街……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兄弟俩不和?”
“是他针对我。”顾秋实嗓门也大了起来,“我昨天才回,今儿就喝了带毒的东西。父亲若是觉得我应该喝药乖乖赴死,那找一架马车将我送回桃花村好了。村里的日子困苦,却不会有人冲我下毒,至少我能多活几十年。”
杨老爷噎住。
“你别以为我不会送你回去。”
“不用你送,我自己走。”顾秋实扭头就往外走,“既然我是多余的,回来也该死。你们就不应该寻我回府。”
杨老爷气急:“给我站住!”
顾秋实就跟没听见这话似的,继续往外走。
而府里的杨夫人早就知道儿子险些被人下毒,一怒之下抢了马儿上街之事。她不知道儿子要出去做什么,但猜到绝对不是好事。这么跑出去,万一伤着了人,事情不好善了,会惹上官司的!她心里很慌,立刻让人跟上去,换了衣衫后上了马车急急往外追。
就在顾秋实即将出铺子时,杨夫人终于赶到,看到铺子里情形不对,她立刻上前:“斌儿,你要去哪儿?”
顾秋实故作满脸悲愤:“明明是杨天成对我下毒,我只是还击而已,父亲却说是我的错,说我就该乖乖喝了那个药乖乖赴死,我接受不了。这个家既然没我的位置,我还是回桃花村,至少,我爹在别人欺负了我的时候会与人据理力争,而不是让我忍!”
杨夫人早就听说是因为一碗药,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更不知道这是杨天成准备的。她这个庶子只有面上的情分,当初愿意维持面子情,一来是为家里名声考虑,二来也是想着要靠这个庶子养老。
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儿子,并且这个儿子还很聪明的。杨夫人认为,老爷还这么年轻,随便再管家十来年不是问题,给儿子十年的时间,怎么都学会做生意了。
以后的家主之位本来就该是斌儿的!
“老爷,你真这么认为吗?咱们的儿子在外头吃了那么多的苦,回来还要被人欺负,杨天成是下毒,下毒啊!他想要害死人,他是杀人凶手,你居然还护着?你到底怎么想的?”
杨夫人越说越伤心,到后来已经哭了出来。因为情绪激动,她的嗓门越来越大,不光是铺子里的人,就连街上的人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闭嘴!都是一家人,闹着好听还是好看?”杨老爷呵斥,“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关起门来说,我说的是大河不应该打马上街,没说天成就是对的。回头我会责罚他,再让他给大河道歉。”
杨夫人冷哼:“罚什么?罚他两天不吃饭,还是罚他半年月钱?老爷,他想要杀自己的亲兄弟!”
眼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杨老爷怒斥:“别吵了,全都给我回去!”
顾秋实就不回去,他重新上马:“我要回家。”
杨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