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粮被拖着,看儿子要去比较繁华那条街,忙提醒道:“卖鸡在这边。”
“这边好卖!”顾秋实带的几只鸡,平时吃草,长得不胖,酒楼里挺喜欢这种不大的鸡,比较容易熟,按只卖也划算。
七只鸡,换了近二百个钱。
吴粮看见铜板,叹息:“之前我还想着,过年的时候能炖上一只。”
不过,儿子要卖,多半有自己的道理。下个月乔家那边添了孩子,说不定这鸡还不到过年,就全部入了别人的肚子。
“吃面去!”
顾秋实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拉着欲言又止的吴粮去了摊子上,每人要了两碗面,还都是加肉的。
吴粮吃着肉,低声嘀咕:“这两片肉就要加几文,还不如买回家做。”
三人都很少吃肉,想要买够一顿的肉,大概需要七八斤。顾秋实不打算这么干,他买了一只烧鸡,又买了些细粮,将所有的铜板花得精光。
吴粮见儿子买烧鸡,以为是给儿媳妇买的,他也没反驳。出了镇子,顾秋实掏出还烫手的烧鸡,直接分了一条腿给吴粮。
“爹,尝尝。”
“给绿花带回去……”吴粮看着色泽红亮泛着香气的鸡腿,咽了咽口水,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吃。”
顾秋实直接将鸡腿递到了他的嘴里。
吴粮尝到了肉,又看前面扛着粮食的儿子自己也撕了一条腿啃着,馋虫被勾了起来,小口小口吃着,眼睛都眯了起来。
顾秋实看他吃完了,又分了一个翅膀过去,然后是半边身子,父子俩前后不到半刻钟,就把一只鸡吃完了。
难得吃肉,吴粮舔了一圈嘴角:“陈家这鸡就是做得香,难怪这么贵还有人买。”
“爹,一会儿你也别再去干活了,我们一起上山打猎吧。”
吴粮哑然:“这种天,应该不好找哦。”
村里人也不是没有试过去山上打野物,但基本上都是空手而归。野物精得很,山鸡隔着老远就飞了,连碰都碰不着。
“试试嘛。”顾秋实强调,“反正,你不要再去帮人翻地,太累了。”
吴粮:“……”
“是不是有人说我偷懒?”
他年纪大了,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今年明显感觉到力不从心,去帮工时,好多人家都会给他脸色看。
吴大河确实从别人口中听说过类似的话,心里不是不难受。可是,他不去帮工可以打猎,父亲就真的再无其他事做。待在家里,乔绿花说话也难听得很,不光是指桑骂槐,她还会直接开骂,骂吴粮是老不死的,不干只等着吃闲饭。
“你就是把命交代在那儿,也还是会有人嫌你慢。”
村里人穷,你想吃他的粮食,他想要你的命。顾秋实嘱咐:“以后我们都不去了,儿子打猎养您!”他眨眨眼,笑道:“爹,其实我打猎的手艺不错,就是被绿花给弄伤心了才不去的,我们先试试嘛!”
吴粮心里特别难受。
村里的人,不是老到动弹不得,都不会在家闲着等儿子孝敬。原来他已经到了需要儿子奉养的地步了?
不服老不行!
来时下山多,回去是上山多,多花了一刻钟才到村口。
吴粮在快到村口时就欲言又止,眼看儿子要进村,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儿子胳膊。
“这粮食,放点儿在外头吧。”
乔绿花偷粮食回家可不是一两次,她脸皮又厚,父子俩和她完全讲不通道理。
顾秋实笑了笑:“爹,她要是还敢,我就休了她!”
“哎呀,不能休的。”吴粮跺着脚,“你把这个休了,就再也讨不着媳妇了。”
“儿子宁愿打光棍。”顾秋实摆摆手,“我受够了。”
吴粮沉默,半晌道:“怪爹没本事。”
“这跟您没关系。”顾秋实扛着粮食到了院子里,屋中躺着的乔绿花听到动静,立刻翻身而起,奔到门外就过来扒拉粮食口袋。当她发现除了一些细粮之外,点心和烧鸡都没影子时,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
“吴大河,你聋了是不是?我伺候着你们一家老小,一年到头不喊苦不喊累。就想吃口点心都不行?”
顾秋实嗤笑:“你伺候谁了?别怕被人听见,大点声儿,也让村里人都听听。”
他这态度,让乔绿花颇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