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乐儿自小虽然不得嫡母喜爱, 但有父亲在,少有在人前丢脸的时候。被人当面丢茶壶,这还是第一回。
尤其柳玉宜往日里在她面前特别乖顺, 从来不会对她动手,这突然丢茶壶,柳乐儿就没反应过来,急急忙忙一让, 茶水还是溅到了裙摆上。
衣裳脏了,换一套就是,奈何这是在路上, 压根就不方便。
柳乐儿拎着湿透的裙摆, 蹙眉呵斥:“妹妹,你学的规矩呢?”
她瞄了一眼那边带着人从林子里出来的一身大红的新郎,意有所指:“你脾气这么暴躁, 对亲姐姐都动手,会不会被姐夫嫌弃?”
柳玉宜哪里听不出她的挑拨之意?
平时的柳玉宜一般不朝人动手的, 今儿实在忍不住了。
“闭嘴!”
柳乐儿看见她急了, 顿时乐不可支:“姐姐, 你怕什么?难道害怕还没进门就被休?哈哈哈哈哈……真是那般,会沦为笑话的。”
顾秋实老远就看到柳乐儿凑到大红马车旁边,这姐妹俩不和, 柳乐儿欺负人都已经成了习惯,他立即快步上前:“在说什么?”
过去那么多年,姐妹俩之间起了争执,所有人都会无条件偏向柳乐儿, 总之,柳玉宜常年都是受委屈的那个。
柳乐儿一拉裙摆, 委委屈屈娇声告状:“姐夫,你看嘛,姐姐她一言不合将茶壶丢到我身上来,也不怕烫着我,裙子这样……我都没办法换。”
“你不凑过来,她的茶壶也丢不到你身上。”顾秋实不客气地道,“我们也不是同行,你非凑过来,到底要不要脸?”
柳乐儿惊呆了。
她以为自己城里姑娘的身份一定会让乡下来的姐夫另眼相待,哪里想得到他这样不给面子?
这么多人面前,他这样说话,完全就没把她和廖府放在眼中。
廖公子懒得下马车,对于外头的动静一无所知。顾秋实瞅一眼那边的马车,忽然道:“也是,你脸皮本来就厚。否则也做不出明明和人两情相悦却又另嫁他人的事情来。”
此话一出,柳乐儿面色大变。
马车里的柳玉宜满脸意外,脱口问:“你从哪儿知道的?”
话问出口,才惊觉自己失言,这样的话一问,岂不是从旁佐证了确有其事?她张了张口,想要找补,又觉得没必要。
张明朗不是外人,是她的未婚夫,明日两人三拜九叩过后就是亲密的夫妻,这些事,她没打算主动说,但张明朗已经知道了,她做不到故意误导他。
人都有私心,柳玉宜也一样,在自己未来夫君与不和睦的姐姐之间,她选择了亲近前者。
柳乐儿下意识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马车,想着此时的廖明应该没有察觉这边的动静,结果扭头就对上了廖明不悦的神情,她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瞪着顾秋实质问:“你胡说什么?咱俩之前都不认识,也没有来往过,你怎么知道我外头有两情相悦的人?简直张口就来,女子名声大过天,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她咄咄逼人,顾秋实还没说话,柳玉宜忍不住出声:“姐姐,到底有没有这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确定要这么对我的未婚夫说话?”
柳乐儿噎住,她瞪着柳玉宜,像不认识她似的:“我们是亲人,你到底哪头的?”
“无论帮理还是帮亲,我都该帮着明朗。”柳玉宜面色淡淡,“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又接连砸了两个茶杯。
柳乐儿急忙躲开:“这是你大喜的马车,胡乱砸东西,也不怕不吉利。”
关于大喜之日是否吉利这种事,全看自己怎么想。柳玉宜对自己的未来很是期待,打定主意嫁人之后要好好过日子。她还得问柳家要剩下的那一大笔钱财,对待柳家人,绝对不会再客气。
砸杯子……也是为了让柳家人知道她不好惹。跟是否吉利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不这么想,但有人特意提出来,就显得这事确实不合适。
柳玉宜怒极,起身探出头,朝着廖明的马车大喊:“麻烦你管一管这个疯女人!”
柳乐儿大怒:“你说谁是疯女人?”
她说着就要上前找人算账,顾秋实一把将她抓住,而柳玉宜怡然不惧:“明朗,你放开她!”
顾秋实立即松手。
柳乐儿不管不顾上前就要抓柳玉宜算账。
却见柳玉宜面色淡淡,看着廖府众人所在的方向:“你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我很清楚,要不要我找姑母说一说?”
柳乐儿抬起的手就怎么都放不下去了。
“你……”
柳玉宜已经扬声喊:“姑母,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