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把人拖到了后面。
刚走两步,忽然觉察到不对。这茶摊的棚子也就是个摆设,那么薄的一层草,藏在后面说话,跟凑在棚子里的人耳边说话没什么两样。好在这摊子上只有一个人,应该能说服人暂时离开。贾奎文扭头一瞧,看清楚是个熟人,顿时就有点僵硬。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最好是叫上张明朗一起到未来女婿面前解释,如此才好让女婿信服。
既然不是外人,那就没必要去后面,他拽着江烟儿坐下:“明朗,方才这个疯女人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叫破了你和云彩来往过的事,廖公子也在,今天是我女儿的大喜日子,无论如何也不能闹出事。稍后你跟我一起去解释几句,行不行?”
顾秋实摇摇头:“我去也行,但我不能撒谎。”
贾奎文:“……”
他不好冲张明朗发脾气。
人都是这样,对着不亲近的人不好意思说太过分的话,但对着和自己亲密的人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他看向江烟儿,恶狠狠道:“你明明知道今天对我女儿有多重要,却跑到这里来发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江烟儿抽泣不止。
贾奎文心里清楚,现在吼骂解决不了事,他深呼吸两口气,心平气和地问:“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孩子,你能给我孩子吗?”江烟儿满脸是泪,算算日子,她其实才小产半个月,还在坐小月子呢,这时候不应该出门吹风。
贾奎文听到这话,看到她苍白又红肿的脸,凌乱的发,又见她双手捂着肚子,心底到底还是生出了一点愧疚:“上次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但当时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我是不得已才对你下手的。烟儿,你身子受损这件事我有打听过……虽然没来探望你,但我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凡是帮你看过的大夫,我都私底下拜访过。”
听到他对自己这样用心,江烟儿冰冰凉的心微微回暖了一些,但是,她不能再生孩子是事实,这不是他关切几句就能改变的事。
“既然打听过,你就该知道我的身子受损有多严重,现在我只要一个孩子。我不想老来无依!”
贾奎文张了张口,他也看出来了,江烟儿多半不需要他的安慰,干脆道:“你放心,等今天的事情了结了。我会带你去看大夫,用最好的药,镇上的大夫治不好,我们就去城里,如果你最后还是不能有孩子,我也不会让你老来无依。你想要过继孩子来养,或者是想要足够的银子养老,我都会帮忙!”
如此大包大揽,算是很有心了。
江烟儿面色缓和了几分:“你早来探望我,早给我这些保证,我绝对不会闹。”说到这里,她放声悲哭,“我好害怕,都不想活了……但我又不知道怎么死,我还不甘心。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要死?”
她哭得伤心至极,贾奎文却没时间听她在这里哭,眼瞅着自家大门处里面的人没动弹,也不见新人出来,他心知廖公子一定是因为江烟儿那番话心生疑虑,若不解释清楚,今天这婚事说不定真的会黄!
他一把握住了江烟儿的胳膊:“走,去解释!送走了彩儿,你想要什么我都依你。”
江烟儿哭得浑身瘫软,被他一把就拽了起来。
贾奎文又看向顾秋实:“明朗,既然都到了这里,一起去喝杯水酒。”
顾秋实强调:“我这个人不说谎话,就不去了。”
贾奎文咬牙:“你就不能看在我们夫妻照顾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帮帮忙么?彩儿和你那么多年情谊,也算好聚好散,只为了让她过得好,你也该去解释几句。做人不要太自私了!”
听到最后一句,顾秋实一脸的惊奇。
“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自私的到底是谁?”顾秋实说到这里,霍然起身,“不行,我受不了这个委屈,得找人评评理!”
他撸袖子就去了贾家。
贾奎文左手拉着江烟儿,右手想去捞人,奈何张明朗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他双手都不一定能把人拉住,更何况只有一只手。
顾秋实动作很快,眨眼间就已经到了贾家门口。
张明朗在酒楼帮忙不是一两天,而是整整近十年。但凡是在这院子里的人,大部分都认识张明朗,看见他出现,熟人之间互相都在悄悄交换眼色。
于廖公子而言,他是第一回看到这个年轻人,人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没有多想,看见众人的脸色不对,且身边戴着盖头的新嫁娘身子瞬间紧绷,他又不傻,立即就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他怕自己做了冤大头,率先问:“你有什么话要说?”
顾秋实瞅他一眼:“实在抱歉,我本来是不想打扰你们的婚事的,就是贾东家有点欺负人,完了还说我自私,所以我想请大家伙儿评评理。”
他伸手一指追上来的二人,“明明是贾东家自己和这位姑娘暗地里来往有了身孕,结果他却帮我说媒,要把这带着孩子的女人说给我当媳妇,后来我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真相,毫不犹豫退了这门婚事,结果刚刚他却说我自私。大家伙说说,自私的到底是谁?”
贾奎文害怕张明朗跑过来叫破女儿和他来往了几年的事……虽然两个年轻人来往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绝对不可能发生太亲密的事。但是,当下的女子与男人来往本就不该,富贵人家对于未来儿媳妇的要求会更高,如果张明朗胡说八道,搞不好廖公子真就不娶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