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娘看着执迷不悟的孙女, 心知自己再劝她也听不进去,心里无比失望。最后还是强调了一句:“但是等孩子长大这十几年里,你的名声已经没有了, 会被所有人指指点点……”
人在年纪稍微大点之后,生老病死就会看得特别淡,江大娘还想说的一句话是,人在今天都不知道明天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事, 孙女如何能笃定自己能活到十几年后?
不过,看到孙女那不耐烦的眉眼,她心知, 自己说得再多, 孙女都听不下去。
江母生怕祖孙二人吵起来,她身为儿媳,又不好说婆婆的不是, 忙接过话头:“今天张明朗去村里拿鸡蛋,说你未婚夫会到我们家门口去跪五天五夜, 有这回事吗?”
提及此事, 江烟儿有些得意:“有啊!就让他去跪, 也好让人知道,我江烟儿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江母:“……”
“万一闹大了,让人知道你怀的是东家的孩子怎么办?还有, 听说你出嫁那天,酒楼里的所有人都会去送嫁……咱们家院子破成那样,让你们东家看见会怎么想?再说,东家夫人会不会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说出你腹中孩子的身世?”
江烟儿听到母亲这一连串的问话, 忍不住皱起眉来:“娘,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夫人根本就不知道我肚子里孩子的亲爹是谁, 她怎么会乱说?不过是以为我和东家有关系,要亲眼看见我出嫁才放心罢了。你们不要多想,安心筹备婚事……嫁妆不用准备太多,反正何家也不是我真正的夫家,我要把银子留着傍身。”
婆媳俩听到她这么说,提着的一颗心微微放下。
*
张家夫妻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要卖四锅肉,两人待在厨房的时间太久,顾秋实又找了人重新打了两个灶,几锅同时一起煮。这才让二人轻松了些。
夫妻俩赚到了银子,也舍不得儿子在酒楼里被人呼来喝去。便想找机会跟儿子商量辞工的事,只是,儿子在酒楼干了多年,与东家之间生了矛盾还待着……多半是对酒楼有感情。
两人决定婉转一些,这一日吃晚饭的时候,张母试探着道:“明朗,东家最近有没有针对你?”
顾秋实随口道:“没有,他日子过得一地鸡毛,没空找我麻烦。不过,等到他女儿嫁了人后,大概会出手对付我。”
张父忙道:“那你在那之前赶紧回家吧,以后我们不要他的银子……反正咱们家卖肉也能衣食无忧,不要再跟那种烂人纠缠了。”
“好!”顾秋实一口答应下来。
最近贾奎文忙得团团转,他手头的银子在两天之后就花得精光。猴四那个贪得无厌的性子,因为去江家门口跪五天这件事情问他要二十两银子,如果不给,他就把真相告诉云氏。
贾奎文再不愿意给这笔银子,也只能接受他的威胁。
正常人手头没有银子,第一个想法就是去借。贾奎文也一样,只是,他是村里的人,因为给云家做了女婿所以才搬到镇上住了十几年。这十几年里,他很少回村,村里的那些邻居他都好些不认识了。
且不说他和村里人的关系没到能借钱这么亲近的份上,村里人也没钱借给他。至于镇上的亲戚友人……他能认识这些人,全都是因为妻子。
简单来说,认识他的人,跟云氏也熟悉!
这样的情形下,如果他跑去找那些人借钱,万一那些人转头就告诉了云氏怎么办?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去赌坊借利钱比较方便……只需要问一个人借就行,如果朝亲戚友人开口,一个人的银子绝对不够,他大概得借好几个人,知道的人越多,云氏得知的可能就越大……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让云氏知道的,否则,他没法儿解释。
一转眼,到了江烟儿婚期的头一日。
江烟儿已经搬回了江家备家,猴四那个院子装扮得光鲜亮丽,晚上了还有喜乐之声传来。
关于贾奎文跑去借钱的事,顾秋实看在眼里,眼瞅着戴大厨不知,他还好心告知。
戴大厨惊讶不已:“贾奎文跑去借了五十两银子的利钱?他借这么多银子作甚?”
顾秋实摇头:“不知道是不是酒楼生意出了问题了。”
戴大厨心知不是。
他是酒楼里的大厨,算起来也是伙计之一,但实则他和其他的伙计还是不一样的。比如,这些菜进价多少,他能知道个大概,而每一样菜的卖价是他和妹妹一起定的。
酒楼生意这么好,不可能不赚钱。
戴大厨坐不住,眼瞅着有点空闲,立即就上了楼。他说是云氏的表哥,小时候情同兄妹,但如今各有各的家,他已经是做了祖父的人,之前说了那些话,夫妻俩如今看着蜜里调油……虽然妹妹说了只是应付贾奎文,但他也不知道妹妹说的是不是真的。
云氏看见表哥进门后不说话,但又满脸写着有事要说的模样,笑道:“表哥,什么事?”
戴大厨欲言又止:“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夫妻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困难?”
云氏疑惑:“表哥为何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