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怒极之下, 说了一大堆。
“好在你发现得早,要不然……”她气得眼圈都红了,“我儿这样好, 这么懂事,长得也不错,不该被这种女人耽误。”
谁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好,屎壳郎看自家孩子还觉得光呢。张母眼中, 儿子没有任何缺点。
“娘别生气,这亲已经退了。”顾秋实看了一眼村里众人的方向,“这地租出去吧, 一会儿你们收拾收拾, 跟我搬去镇上住。”
张母还在生气东家和江家欺负人,听到这一句,顿时惊住。
“搬去镇上住?吃什么?”
顾秋实说了贾奎文赔偿之事:“已经赔了一年, 明年还有。”
“可是这……”张母觉得不应该要这种银子,再说, 不会有人心甘情愿受别人威胁, 这银子来得是轻松, 但应该拿不了多久。再说,拿了这种银子,能不能平安脱身都不一定。
“不稳妥啊!”
顾秋实低声宽慰:“娘放心, 我打算做点其他的生意,不会一直留在酒楼。反正,这地租出去,拿到的粮食够你们吃半年了, 加上东家给的好处,你们完全可以先歇一年再说。事情就这么定了, 院子我已经租下,只等你们去住。娘,我想天天回家,天天晚上都能吃到你做的饭。”
最后一句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和哀求之意,身为母亲,哪受得了这?
张明朗从八岁起离家之后,一直就很懂事,跟个大人似的,从来没有求过夫妻俩做什么。张母觉得夫妻俩搬去镇上住很不合适,可听到儿子这样的语气,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罢!
反正他们还年轻,大不了在镇上住下后再找一份短工,应该能够养活自己。
“好!”
顾秋实满意了:“娘对我真好。”
村里之所以为了那点水争得跟乌眼鸡一般,说到底是因为各家的地都不多,地里的那点庄稼伺候得不好,就得饿肚子受穷。
有地可以租,许多人都乐意。
众人纷纷挤上前,张母看着他们热切的眉眼,有些恍惚。过去那些年,这里面不少人都欺负过他们,就连钱家那个老婆子,此时也一脸期待。
顾秋实选了一个对张家夫妻抱有善意人家,约定好收了粮食一家一半,就带着张母回家了。
村里人租地的规矩是从头一年的粮食收走,地就归租地的人家,从除草翻地下种,全部都由租地的人干,到了秋收时,东家分一半粮食走。
张家夫妻这地已经种掉了一大半,只等着把水灌好,再过两月就有收成,算起来,租地的人家占了大便宜。
因此,张母收拾东西时,租到地的那家妇人还特意过来帮忙整理。
顾秋实将送自己回来的牛车留下,嘱咐张母将东西装上去后到酒楼找自己。
他刚才撒了谎,院子还没租,所以得先回去租好院子。当然了,他提前离开的理由是今儿不算告假,得赶回去干活。
在张母眼中,儿子的活计是家里一等一的大事,耽搁不得。丝毫没怀疑儿子的用心,还催促他快走。
*
顾秋实回镇上时,运气比较好,走了两刻钟,隔壁村有牛车出来,他搭了个便车,人家甚至不要他的车资。
在没有利益关联的时候,世上还是好人多。
到了镇上,顾秋实先是去吃了一碗面,特意寻了一家铺面看起来比较旧的面馆,就连煮面的锅都像是用了好多年。这种面馆的东家多半在镇上好多年了,顾秋实吃面的时候,谈及自己想要租院子的事。
小半个时辰之后,他已经敲定了一个三间房的独门院子,院子不大,租金却比较高。因为院子角落有一口井,用水方便。
顾秋实租了下来,拿到了钥匙,还就近找了一个大娘进去打扫,将里面灰尘擦干净,缺胳膊少腿的家具都清了出去,他去酒楼的路上,顺便去家具铺子选了一些现成的,不是多精美,甚至还有点粗笨,唯一的好处就是牢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