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看着柔柔弱弱,其实生着反骨。”白夫人摆摆手,“我做她的后娘,没少被她气着。那丫头也就长了一副勾人的模样惹男人怜惜,其他的,简直一无是处,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
说到这里,她接触到了外孙子的眼神,立刻就住了嘴,尴尬地解释道:“我知道在外说继女的不好会让人诟病,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但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么?再说,丁家人是知道我不愿意和白兰亲近的。”
顾秋实没说什么,白夫人都五十多岁的人,寿数不高的话,最多还有十来年好活。都这把年纪了,也不指望她改这些毛病。
丁老爷叹息:“那时候她们母女感情不好,我还觉得继母不容人呢,白兰真的很会欺骗人。她入门一年后,我儿子就生了病,后来病情越来越重,请了许多大夫医治,花了不少银钱,始终都没有好转。成亲刚刚三年,我儿子就去了。那之后,白兰还装着一副情深的模样在府里颓废好久,我和他娘觉得亏欠了她,对她各种照顾,结果,三年一到,她说走就走。当时我也没想把人拘在府里一辈子,毕竟人才二十出头,不可能为我儿守一辈子……白兰消失在城里,我都没有多想。直到……我们打开了儿子的棺椁。”
当下人讲究入土为安。
人死了安葬过后就不宜动坟,他们居然还开棺。
白夫人有些被吓着了,随即觉得不对,天大的仇怨也不该把人挖出来啊,她好奇问:“为什么呀?”
丁夫人开始啜泣,她也知道在别人家哭泣不好,努力深呼吸好几次,压下眼角的泪意,只是,声音里的泣声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
“我儿去了两年多,我夜里经常梦见他。他说自己很冷,说自己骨头疼,其实梦境大多数都是他在孝敬我,给我倒茶,带我出去游玩之类,可也经常露出痛苦之色,他爹知道后,就说找个道长来看看。”丁夫人越说越伤心,“道长说,安葬他的位置太阴,他在那里不得安宁,给他打棺椁用的木料也不合适……为了让儿子安宁,我和他爹商量过后,决定给他迁坟,顺便一起用上道长给的棺椁,结果,棺椁一打开,他的骨头……骨头竟然是黑灰色的!”
丁夫人再忍不住,呜呜呜哭了出来。
白夫人用手捂住了嘴:“这是让人给下毒了么?谁干的?”想到一家子在寻白兰,她惊讶问,“是白兰?”
丁老爷脸色难看:“后来我才想起来,白兰说走就走的时候,正是我们和道长商量迁坟换棺事宜之时。她离开之前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要走,从决定走到消失在我们眼前,连一天时间都不到。如果不是她,还有谁?再说,我们家虽然是生意人,却从不与人结仇,更不会与人结下生死大仇。”
“我就是想问问她,我们丁家哪里对不住她,我儿哪里对不住她?当初我们家可没有强迫她嫁过来,并且,我知道,若孩子没有两心相许想要相守一生,那是为难人。定亲之前不止一次让他们单独相处。”丁夫人努力不让自己哭,哽咽着道:“她要是不愿意,早说啊!这两天我才听说,她竟然是和魏家老爷一起离开的。”
庄氏沉默,半晌道:“当年老爷也是说走就走,临走之前没有丢下一字半句。只是带了一大笔的银子离开,这一次回来,应该是那几十万两银子被挥霍殆尽……”
说到这里,她惊觉自己失言。魏继东确实是回来了,但是,她不认他!口口声声说他是骗子来着。
庄氏急忙改口:“我家老爷离去得快,我想着船只沉水,他应该没有受多大的痛苦。这一次跟白兰在一起的魏继东,绝对是假的,我之前见过。”
她这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此时心绪不定的不只是她一个人,丁家夫妻心里也乱着,既担心儿子拦不到人,又要想着质问白兰的话术。没将庄氏说的话放在心上。
庄氏眼看二人似乎没在意,心下忽然松了口气。
就算那个人是魏继东又如何?
白兰为了和他在一起,可是毒害了人的。两人运气好点,白兰一个人扛下杀人之罪,要是运气差,两人都有牢狱之灾!
想到此,庄氏险些笑出声来。
白夫人则是满心后怕,她只知道白兰脾气不好,没想到她的心肠居然这么狠。
杀人啊,那得是多大的胆子?
反正她是不敢杀人的!
顾秋实起身:“这事情和我父亲扯上了关系……我送二位去酒楼吧,顺便也去看一看。”
庄氏霍然起身:“我也去!”
话出口,对上便宜儿子的眼神,立即打了退堂鼓,小心翼翼道:“我不去了,这就回房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