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川一辈子都在寻求别人的认同, 顾秋实走的时候地位很高,他自然是满意的。
而周大川最高兴的是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我以前也怀疑过周家人不是我的爹娘,每次一问, 就会被他们骂得狗血淋头,村里人都没有发现疑点,我就以为自己这一辈子是父母缘浅,没想到我真不是他们亲生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我都很痛苦, 痛苦自己有这样的爹娘。多谢你,让我知道我的爹娘很疼爱我!”
周大川大概真的很高兴,消散时笑容都扯到了耳根。
*
顾秋实睁开眼睛, 发现面前一片富丽堂皇。但是, 他是跪在虎皮地毯上的。
外面寒风呼呼,屋中暖意融融。原身并不冷,只是, 在他来之前,原身已经不知道跪了多久, 此时膝盖一片酸麻疼痛。
“起来吧!”
慢悠悠的散漫女声响起, 带着点不耐烦和不屑。
顾秋实余光将屋中情形收入眼底, 这是一间很大的厅堂,凭他的眼力,一眼就能瞧见屋中摆设每一样都是精品。
而屋子里除了主位上坐着的中年女子之外, 其他的人都站着。很明显,这声“起来吧”是对着他说的。
顾秋实缓缓起身,膝盖只剩下了酸麻疼痛,他起身时脚下一软, 整个人摔倒在地。
凭借着他的意志力,其实可以不摔的, 但如今他没有记忆,不知道如何应对,得找机会独处。
这一摔倒,主位上的女子直接砸了杯子。
“没用的废物,这才跪多久?赶紧起来!”
杯子落在了顾秋实面前不远处,滚烫的茶水有一些溅到了他的身上。
边上的下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面色都不变,有两个人上来直接把顾秋实架起,动作……粗鲁至极,甚至还有个下人狠狠掐了他一把。
疼痛传来,顾秋实忽然发现手臂上有一些没有被掐的地方在被人触碰后也在隐隐作痛,哪怕还没有先掀开衣衫查看,他也知道那些地方应该受伤了,从疼痛的轻重来看,这受伤的位置大小不一,时间也不一样。
“去吧,一个时辰之内,你必须出现在我面前。”
顾秋实不知道原身要去哪里,不过,刚好有人扶着,他假装自己脱力,顺势靠在了没掐他的随从身上,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另一个随从。
出了正厅,入目是花团锦簇的园子,各种花卉争相绽放,到处都是花红柳绿。杂乱中又带着几分雅致……偌大的园子,竟然找不到一片破败的花瓣。
想要把这地方打理成这样,至少需要七八个花匠从早到晚的干活。且这还只是一个园子,其他地方的花草还得需要人收拾。
好奢侈。
马车已经等在了拱门之外,顾秋实见随从是扶着自己往马车方向走,稍微占据了几分主动,进了马车后就闭上了眼睛。
原身魏志康,出身在苏城,此处是南国有名的鱼米之乡,富裕程度仅限于京城和靠近京城的两个府城。
苏城有码头,全国有一半的地方运货都要经过此处,加上这里水源充足,每年都能收不少粮食,住在此处的人只要勤快,很少有饿肚子的。也有许多外地人跑来此处求生。
这地方的人,只要家中没有病人,本身又不懒的话,日子都很好过。魏志康身份有些特殊,别看顾秋实穿了一身华美至极的衣裳,实则衣衫下都是各种伤,掐伤棒伤烫伤刀伤,样样齐全。
究其原因,要从他的身世说起。
魏志康的母亲是一位花娘,六岁之前,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母亲原先是做什么的,只知道母亲是个很温柔很美貌的女子,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亲人和亲戚。
他和母亲住在一个雅致的小院子里,院子前后两进,偶尔,父亲回来探望他们。
在他五岁那一年启蒙之后,每天都有一位夫子过来教他读书。而他也能偶尔出门转转……就在这一年里,他发现了一件对自身来说不太好的事。
别人家的孩子,爹娘都在身边。哪怕是大户人家的庶子,每天早晚还得去给父亲请安,也就是说,只要是父亲健在的孩子,除了父亲在外做生意的,都能天天看见亲爹。
他不能!
亲爹不和他们住一个院子,每次离开也没有说归期,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母亲是外室。
魏志康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不好意思逼问母亲。因为母亲对他很好……哪怕这天底下的所有人都看不起作为外室的母亲,他也不能!
本以为他会和其他的外室子一样,在这个院子里长大之后,或是凭借自身的本事在这世上立足,或是从父亲那里拿到一笔安家的银子。
他那时候还懵懵懂懂,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多读书,读好书。可是七岁那年,有一天他早上还没起床的时候,院子里闯进来了许多人。魏志康吓了一跳,有个中年男人直接把他从被窝里揪了起来丢到院子里,砸在了一位富贵夫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