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软脚软,全身都痛,闭上眼睛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仿佛随时会昏过去。他真觉得自己不能继续这样干了,否则真会英年早逝。
周父虽然比他力气大点,但是挑得也要多一点,同样遭罪,同样难受。
父子俩交了炭后瘫睡在地上,夏明朗再也顾不上规矩礼仪,软成了一滩烂泥。
“听说他以前叫周大川,就是咱们这里的挑炭工!”
“所以说人这一辈子三穷三富不到老,谁能想到一个挑炭工还能做县主的女婿呢?那可是皇亲国戚,等闲可不能惹!”
夏明朗:“……”他听到了什么?
周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翻身坐起,问身后的二人:“你们在说什么?”
这件事情满城都传遍了,俩人也不怕,刚好闲着无聊,就想看别人震惊的神情。这二人一看就是挑炭刚从山上下来,还没有听说过此事。于是,耐心地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父子俩面面相觑。
周父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就周大川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居然能得县主女儿下嫁?
夏明朗酸溜溜道:“还是当初的救命之恩占了大便宜。”
周大川冲上去救下县主女儿的时候,他们刚好在场。那时夏明朗就猜到周大川会因此得到不少好处,或是名或是利,没想到那混账运气这么好,居然能得佳人芳心。娶了县主女儿,一辈子吃香喝辣,再也不用发愁了。
“都是命!”周父叹息,“起身,回家!”
两人力气都不大,辛苦一场,拿不到几个钱。不过,卢家从来都是手心向上问别人拿钱过日子,每一个铜板都被他们算计在内。
上一次两人跑一趟赚到了一百多个钱,进门饭都没吃,就被卢母要了过去。照这么下去,他们要何年何月才能还上夏府的银子?
一直还不上,就一直得这么辛苦。想到此,夏明朗眼前阵阵发黑,真觉得下半辈子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还不如现在就去死了呢!
欠那么多的债,反正也还不上,干脆破罐子破摔。夏明朗想了想:“我们去吃顿好的,把钱花了再说。”
周父这些天啃的都是粗粮馍馍,特别噎人,做梦都想要吃顿好的。于是拉着夏明朗去了路旁的一个小摊。
小摊子味道一般,只是量大管饱,夏明朗以前吃的东西都特别精致,看着这饭菜粗糙,吃着竟然也觉得好吃。他一边吃,一边觉得自己堕落了,真的很害怕自己哪天夹着一块白白的肥肉也觉得香。
两人大吃大喝,回到家中已经是深夜。
梁氏知道他们今天下山,特意央求女儿买了一些好菜备着,所谓的好菜就是一盘肉炒菌子,确切的说,只有半盘。卢家人都睡了,她却毫无困意。看见父子二人垂头丧气归来,总算放下了心:“先吃饭!”
周父打了个嗝……吃饭的铜板来得太辛苦,他不舍得浪费,最后的菜汤都是用馒头蘸着吃掉了的,几天都咽馍馍,这一放开就吃得有点多。
梁氏闻到了他口中蔓延出来的韭菜的味道,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卢家夫妻所在的屋子,道:“洗漱睡觉,那些东西我吃了就行!回头问起,就说是你们吃的,记住了没有?”
夏明朗很看不惯他们为了一口吃的偷偷摸摸,冷哼一声,打算先去洗漱,喊:“打水!”
梁氏急忙去了。
恰在此时,有敲门声传来。周父疑惑,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是谁,他不想吵醒了卢家人,飞快过去开门,当看到外头站着的人时,险些都不敢认。
“大川?”
顾秋实挤开他,一步踏进院子:“最近我挺忙的,都想些把你们给忘了。听说你们今天下山,所以我特意去码头等着。”
周父不知道他的来意,只知自己如今得罪不起他,勉强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对了,我在码头上听说了你定亲的事情,那些人都在羡慕你呢,恭喜呀!”
“刚刚我在码头上看到你们了。”顾秋实自顾自往院子里走。
方才周家三人一直都有刻意压低声音,回来半天了动静也不大。顾秋实这一进门,又是用正常的声音说话,本来就惦记着等周家父子回来好收钱的卢母被吵醒了。她揉着眼睛打开门,看清楚院子里的顾秋实后,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原先她对着儿媳妇的这个小舅子可不太客气,甚至还在周家都把人赶了出去。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确实挺过分。
卢母下意识就想解释:“大川啊,原先我那样对你,都是你爹娘纵容的,他们要是对你好点,我也不敢啊。要不要喝茶?我去给你烧热的。”说着,就往厨房挪动。
“不必麻烦了。”顾秋实语气不疾不徐,“这大晚上的,本来我是不该来的。刚才我在街上看到有两个人在路旁的摊子上大鱼大肉,还以为自己看错,所以就想来问一问是不是他们父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