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川一切苦难的源头, 应该是夏刻才对。
顾秋实本就不打算放过他,如今能够堂堂正正登门,当然不会放过。
父子俩的马车到了门口, 门房认出二人后,没有让两人下马车,而是直接大开中门迎二人进去。
只看这个做派,算是很尊重夏老爷这个大哥, 马车在正院之外停下,车夫被引走,立即有人迎二人进门。
夏老爷冷着一张脸, 进门后看见三弟坐在主位上, 另一边坐着三弟妹水氏。
此时水氏怀中趴着一个粉色的身影,她正在低声安慰。忙得都没有跟进门的父子俩打招呼。
顾秋实也没有盯着人家的女眷看,不过他的眼力好, 都不用瞧第二眼,就认出那个趴着哭的女子就是方才在酒楼之中往他怀里扑的那位。他没有主动戳穿, 而是端着茶杯喝得一本正经。
夏刻正在和兄长寒暄:“之前我听说大哥的孩子养错了, 被别人给调换过。这么大的事情, 都不知道要不要登门安慰,不过呢,孩子找回来总归是好事。”他目光落在顾秋实身上仔细打量, “听说孩子在农家长大还吃了不少苦,看这气度不错啊,不愧是大哥的血脉。哪怕没有学过规矩,走出来也板板正正。”
顾秋实似笑非笑:“谢三叔夸赞。可是我怎么听说三叔有些放不下原先那个冒牌货, 在他被赶出门后还与之见面,并且要依着他的意思上门将儿子过继给我爹?”
他这么不客气, 夏刻有些下不来台。打了个哈哈笑道:“过继的事情是我早就提过的,不关明朗的事。”
水氏突然出声:“大川,是叫大川吧?”
夏老爷出声:“明愉,夏明愉!不要乱喊!还有,我有儿子,不会过继别人的孩子!”
水氏当没听见这话:“明愉啊,刚刚你在酒楼,将我娘家侄女推倒,都没跟人道个歉。”她适当地露出了一些不满,“倩儿一直哭到现在,眼睛都肿了,你心里当真一点歉疚都没有吗?”
就算他们主动不提这件事,夏老爷也会提及,听了这话,夏老爷冷哼一声:“本来我是不来这一趟的,就说这丫头眼熟,看着像是三弟妹家的亲戚。所以我才来登门问一问,你们娘家的闺女到底是怎么教的?怎么见了男人就往人身上扑呢?方才我带着明愉去相看,就因为她扑过来时明愉没有伸手去扶,人家姑娘看不上明愉了,觉得他不够怜香惜玉。三弟妹,这也就是你娘家的侄女,如果是外人的话,今天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毁我儿子姻缘,还好意思哭!居然还好意思让我儿子道歉,本老爷没有找她麻烦就是好的了!”
水倩抬头:“夏老爷,当时我是没有站稳,不是故意扑过来的,我的脸都摔成这样了。这要是毁了容,一辈子就毁了……姑姑,脸伤成这样,以后我还能嫁给谁啊,你要替我做主……呜呜呜……”
她哭得浑身发抖,水氏急忙又将人揽入怀中安慰。
“别哭了,别哭了,你的婚事姑姑会放在心上的,要不这样好了,反正明愉婚事成了老大难,你们俩凑合一下?”
水倩惊讶抬眼,然后打量顾秋实。
“这……会不会为难夏公子?”
水氏接话:“不为难,他虽然出身夏府,可却是在乡下长大,规矩不通,礼仪不懂,什么也不会。再说他都三十岁了,你才十六,说起来还是你吃亏呢。大哥,你说是不是?”
夏老爷惊讶急了:“弟妹,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娘家的哥哥已经把家产败完了,连祖宅都没能留住吧?这种人家出来的姑娘,你居然认为配得上我儿子?”他抬手,连连摇头,“看来我们俩对于门当户对这四个字的认知是不同的,这婚事还是不要提了,我儿的婚事自有我自己操心,不麻烦你。”
“可是倩儿摔成这样……”水氏一力想要促成此事,急切道:“不能做妻,做妾也行!”
顾秋实忍不住了:“爹,这家里的姑娘能够嫁给三叔,应该也不是没规矩底蕴的人家,怎么做不了妻还能做妾?”
有些讲究的人家,自家的女儿哪怕是庶出,也是让闺女嫁给庶出的子弟,而不是送人作妾。
水氏:“……”
“明愉,你这是什么话?我侄女就是伤了脸……”
顾秋实不耐烦了,父子俩明明是上人来找夏刻算账的,怎么在没谱的婚事上扯得没完没了。
“爹,这个女人故意出现在我们相看的地方,故意让我丢人,故意毁我婚事。闲事别扯,只让三叔解释她为何会出现我相看的酒楼就行了。”
夏老爷不是轻易会被带偏的人,方才没有阻止夫妻俩胡扯,也是想知道这俩人会有多不要脸。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这姑娘借居三弟府上不是一两天,似乎和两个侄子都不清不楚,到底是谁的女人,怕是夏刻自己都不知道。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想要塞给他儿子,实在不知道这夫妻俩哪里来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