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实起身就要去“偶遇”。
夏老爷魂儿都险些吓没了, 一把拉住儿子的袖子:“你要做什么?”
他发现自己对儿子的认知是错误的。
从父子相认的第一天起,夏老爷眼中的儿子就特别稳重懂事,从来不做让长辈操心的事。结果呢, 居然会去喜欢那个张扬霸道的贵女。只看一眼就要冲。
“那位可不能要,你娘身子弱,你爹我年纪也大了。经不起她折腾。”
顾秋实扯不出自己的袖子,而底下的一行人已经入了隔壁的房, 只能作罢。
夏老爷看儿子似乎心不在焉,应该还在想隔壁的女子,低声道:“人家母亲是县主, 与皇上有拐着弯的关系, 算起来都是亲戚,咱们什么人呐,你一个商户子, 配不上的。赶紧趁早打消了念头。”
顾秋实若有所思:“她不像是十六岁。”
“二十二了。”夏老爷语气古怪,“皇上的表妹不愁嫁么, 知府大人可能不想让她嫁在咱们这种偏僻地方。之前她十六岁的时候, 知府大人把人接来, 发现不合适就把人送回去了。耽误好几年,前两天才到。”
顾秋实有些意外,这其中……多半是有阴谋, 皇家的女儿是不愁嫁,可也会事先把夫家挑好了,与人家打好招呼,不能随随便便就和女子亲密。这位都二十二了还没嫁人, 甚至没有定下,也太不寻常了。
夏老爷看到儿子的神情, 眼皮直跳,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他起身拽儿子:“走了,咱们给你娘带些点心回去。”
“你先走,我再坐会儿。”顾秋实摆摆手。
夏老爷:“……”
这绝对不行!
“走走走,别在这里磨蹭。儿子,你爹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要是能够得着的,爹肯定拼了命的给帮你,够不着啊,放弃吧!”
顾秋实看他满脸担忧,只得顺着他的力道起身。二人下楼到了大堂,即将出门时,却见红衣女子所在的房门打开,其中一个丫鬟走出,站在栏杆处扬声喊:“伙计,你们的红豆糕怎么是凉的?我家姑娘吃不得凉的,赶紧来换……”
话未说完,就见她身后一抹红色的身影掠出,根本收不住势,撞上栏杆后上半身翻倒。
大堂中众人因为丫鬟的喊声都看到了这般情形,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呼。
红衣女子从楼上落下,一抹艳红张扬无比。正对着的桌子下方客人纷纷起身往后退。
好多人都在惋惜这红衣女子大概要香消玉殒时,却见一抹月白色人影不退反进,掠近后踩上凳子,整个人跳起,将人揽入怀中,结果没站稳,实在也是距离太近了来不及。然后俩人摔倒,男子垫在了底下,红衣女子惊魂未定,尖叫一声。
与此同时,大堂中发出了另一个人的尖叫。这声音嘶哑尖锐,正是夏老爷。
夏老爷心里正在惋惜,女子要从高处落下,可能会受重伤,余光就瞥见儿子掠了出去,想伸手去抓已经来不及。提着一颗心看到儿子把姑娘救下后,狠狠砸在地上,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就得这一根独苗,失散多年,好不容易才把人找回,还没有给儿子娶媳妇,还没给他抱孙子呢。儿子怎么能出事?
酒楼出了这么大的事,掌柜最先反应过来,带着伙计冲上前去扶人。
顾秋实躺在地上当了肉垫,哪怕女子纤细,可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他也承受不住,肋骨似乎断了,胸口有点儿疼,张嘴就吐了血。
他的血喷在女子的红衣上,瞬间消失无踪,只有几滴落在了地上。
乔玉宜吓坏了。
她被丫鬟推了一把,整个人从高处落下,以为小命休矣。不成想会被人冲出来救下,她摔落在地,并不怎么疼,魂儿刚刚才归位,看到救自己的男子吐了血,她慌慌张张起身,伸手去帮他擦嘴:“你有没有事?”
声音清悦,带着哭腔。
此时夏老爷也赶到了,推开伙计到了儿子跟前:“明愉,你怎么样?”
顾秋实自己是大夫,被砸了一下,虽然受了点伤,但应该不要紧。他摇摇头。
夏老爷只觉得天都塌了,忙不迭吩咐随从去请大夫:“天啊,你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还吐血……明愉啊,你千万不要有事,不然我怎么办?我拿什么跟你娘交代?”
他越说越慌,眼圈都红了。
顾秋实:“……”
他忍着疼痛,利索地翻身坐起,然后站起身拍胸口:“真没事!”
夏老爷的嚎哭顿住。
那边准备哭一哭救命恩人的乔玉宜打了个嗝儿……没事啊。
不过吐血可不是小事,乔玉宜侧头吩咐:“去知府后衙,把林大夫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