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可能就是父亲让人盯着他,看他的所作所为。
梁氏又不傻,哪里看不出关键在自家儿子身上?
自从一家子搬进来,儿子除了晚上会回来睡觉,在这个院子里一刻也待不住,白天都会进城,至于进城做什么,她不知道,问了也不说。
梁氏回过头看向儿子:“家里没有银子,更何况你们还花销了这么多。”
还钱是不可能还的,别说家里没有,就算有,那也不可能给。
财伯不爱听这种话,将账本塞到梁氏怀中:“老爷对唯一的儿子特别看重,吃穿用度都是最好,除了花银子之外,还费了不少心血,心血这种东西不好算钱,算了你们也还不起,所以只将公子和几位小公子的花销还了就行。这里是三千七百五十两银子。给你们两天的时间筹银,到了时间,如果银子没有送到府里的话,老爷肯定要生气,到时候是报官还是为难你们,谁也说不准。”
语罢,他不顾周家人的哭喊,上了马车离开。
梁氏追到了路上,看到邻居探出头来,而马车跑得飞快,她凭自己的两条腿根本不可能追上,怕被人看了笑话,慌慌张张抱着账本进了院子,看到儿子垂头丧气,忍不住质问:“你做了什么?”
夏明朗除了在父亲面前会服软,从来也没人能让他乖乖听话。尤其一个村妇对他大呼小叫,那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你嚷什么?不管我去做什么,那都是为了我们这一家子。”
梁氏听到三千多两银子……关键是耍无赖不行,回头搞不好就有牢狱之灾。她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出声责备:“你做事之前能不能有点算计?不能把你如今的处境变好,也不能变得更差呀。我和你爹当初冒着坐牢的风险那把你送去做富家公子,你真的……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么多年,你不能讨得老爷的欢心就算了,那么多的夫子教导,你居然一点本事都没学会……”
“我让你们送我去的?”夏明朗怒吼着打断她的话,“你知不知道我在夏府有多难?天不亮就要起来读书,稍微一点还要练剑,学不好还要挨打。我真的希望自己是个农家孩子,不要学那么多复杂的东西。你们都不问我的意思,强行把我送到那种吃人的地方,还嫌我学得不够好,我看你们根本就不是疼儿子才把人送进去,而是为了贪图儿子学好本事后带给你们的好处才拼命送的,所以,别说是为了我,我背负不起你们这样沉重的期盼!”
梁氏惊呆了。
她还没想到儿子居然是这么无赖的人,简直是睁眼说瞎话嘛。
“你学不好,那几个孙子怎么学得像模像样?”梁氏是村妇,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怒极之下,脱口道:“你根本就是个废物,就是懒。”
周父听着母子俩吵架越说越不像话,只得出声阻止:“别吵了,好听么?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是赶紧想想解决之法吧。话说,明朗,你是怎么把下老爷给惹着了?”
夏明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应付不了夏老爷的针对,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哪怕是村妇,说不定也有法子应对。
“我去找了三叔,让他主动提出过继孩子……周大川一个乡下庄稼汉,只知道下苦力,蠢得跟头猪似的,怎么可能接手家业?我这也是为了父亲好。”
周父皱了皱眉:“不应该呀。自己的孩子不成器,过继弟弟的孩子也说得过去,夏老爷怎么会动这么大的怒?”
夏明朗轻咳一声:“他们兄弟之间有些恩怨。”他将当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这些年三叔一直有意过继孩子,只是爹不答应而已。”
周家夫妻无言以对。
将心比心,如果他们是夏老爷,那真的是宁愿把家业拱手送人,都不会交给险些害得自己断子绝孙的人。
有敲门声传来,周家夫妻以为是看热闹的人,都不想去开门,开始思量着怎么教训儿子……可是敲门的人似乎很有耐心,不急不徐,一直在敲。
梁氏烦躁不已,上前开了门,当看见门口站着的便宜儿子时,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神情。
理智告诉她,如今自家得罪不起周大川,得好好把人捧着。奈何她对周大川习惯了冷脸,一时间腮帮子都是僵硬的,愣是扯不出笑容来。
“大川,回来了?快进来坐。”
顾秋实站在门口:“我就不进去了,这些年我干活赚的银子,你们算清楚了还给我就行。”
梁氏:“……”又要银子?
干脆把她的命拿去好了。
周父听到这话,瞬间怒火上头,奈何如今得罪不起周大川,他只得耐着性子道:“银子已经花完了,你看在我们养你一场……”
顾秋实打断他:“你确实要拿养恩说事?”
周父:“……”
没有恩,只有仇!